你是谁？

“我的头好疼……头好疼呀……”

窗外那个操着苍老口音的人影又出现了。一会双手不扒拉着窗户，滋滋响，像只厌恶的老鼠。一会又一蹦一跳，像个活跃的僵尸。我擦干额头的冷汗，用被子死死捂住头。

不时，她再次出现窗外，用力扯着头发。那头发一把一把被她扯下：“头好疼……头好疼……”

我振作精神，从床上起来。我想知道，这个人影到底是谁，为什么深更半夜要来打扰我的休息。

我拿着木棍，悄悄开门，人影顿然不见了。眼前是一大片被白雾笼罩的森林，白雾浓厚的连月光都很难穿透。

那个人影似乎凭空消失了，好像也害怕我似的，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你到底是谁！”我朝着空无一人的森林嘶吼一声。我用大声驱赶自己内心恐惧，也为了驱赶她。

确实，她不见了。

我返回屋内，坐会床上。人影又出现了，她拍打着窗户，“砰！砰！砰”，震耳欲聋。

“我头好疼……头好疼……”

我立刻跑向门口，倏然开门，冲在屋外。手里提着木棍再次看向空无一人地森林。

她，又不见了！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吓唬人有甚本事！有种出来！”

我歇斯底里，几乎撕破了嗓子。

她终于出来了，就在前方大树下，依稀可见她是一头白发。佝偻的身子。

“我的头好疼……好疼……”她又扯着头发。看得出来她很用力，不知疼痛。

“你是谁？”

我瞪着眼，慢慢朝她靠近。

“你不认识我了吗？”她僵硬的站在树下，冲我招了招手。

“我们认识？”我站在原地。

“我的头好疼……好疼……”她用头撞着一旁的树干，叶子抖落一地。

我壮着胆子再次朝前，骤然愣住。她是我的奶奶！

此时，她那如一旁老树干皱巴的脸上堆着笑，却是不禁让我头皮发麻。

“我的头好疼……真的好疼……”她抬手捶打着头，声音清脆的像敲击着老冬瓜。

“奶奶？”我快速上前，我想拥抱她。可猛然间我又停下脚步，“不对，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她不知是否有听到我的说话，她依旧敲打着头，嘴里不停的说：“我好疼……我的头好疼……”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奶奶？”我跺足，棍子用力敲在地上。

“好孙儿，你快来，帮我扯掉头发，我头好疼……”她笑着朝着不停招手，跟招魂一样。我没去。

她转过身，很快消失在森林里。

“你别走，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冲过去，跑的太快忽略了眼前的大树，我一头撞了上去。

我摸着自己的头，睁开眼，原来我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原来，这又是一个同样的梦。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这个梦一直困扰着我，让我无法安眠。

一天，我回老家走亲戚，去看了看去世多年，埋在屋后林子里的奶奶。发现她的坟头突兀地生长了一根碗口大的松树。我顺手把那棵松树除掉了。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做过这样的梦了。我这才骤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梦中出现的一直说“头好疼”的人，或许就是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