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杆下的女人

每次经过那个胡同，总会看到那个站在电线杆下的女孩。

那个胡同本该是一个小区的出口，因为这头是村里的一条街，那一头拐了两个弯，能通向将军路，所以这个敞开的小区中的两栋楼房和后面的储藏室之间，就成了一个胡同。

我每次经过那里都是晚上，跳完舞也就是九点多钟。那个女孩就站在电线杆下，有时依靠在电线杆上。这里是省城的城中村，设施还不如我们乡下老家，街上没有路灯，在这个村中走夜路倒也用不着路灯，这里人口密集，生意好做，路两边都是卖东西的小店，隔几步还会有流动的小贩，在三轮车上绑一个灯泡，方便了自己也照亮了别人。

天冷，女孩穿一件浅色的棉衣，齐眉学生头，瘦腿裤着一双平底黑色棉鞋，脸上未施粉黛，脸小眼小阔嘴，长相装扮很普通，扔到人堆里很难找的出来。女孩清汤挂面地站在那里，两手抄在衣兜里，两只脚交替点着地，眼睛不停地望望街东，又望望街西，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每次经过那里，都会看到那个女孩在那儿等着什么，有时是自己，有时又会是和另一个女孩一起。见过的次数多了，也知道这个女孩和街里面那些站在胡同口，打扮的妖里妖气的女人一样，都是做那个行业的。

心中不禁诧异：这种现象在我们老家县城多年前有过，这些年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了，在这儿怎么还这样猖獗？

猖獗这个词用的一点也不过，这条街走到头两边有十几条胡同，几乎每条胡同口都站着一个两个，多的地方有三四个。街道很窄，她们目光追赶着街上走过的每一个男人，嘴里和对面胡同的姐妹高声说笑。胡同口站的多的，说笑声引得过往的人都侧目相看。也许她们认为，这样更能吸引过来客户吧。

有市场就是有需求。这是我们老板娘说的。确实经常看到有客户上门，男人一般都是单独行动，也有两个三个一伙，那种情况很少，先用眼角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贴着墙根走进女子，先低声交谈几句，应该是讲价。价格讲好了，女人在前，男人在后，快步向幽暗的胡同深处走去。也有的价格讲不通，交易不成的。

那天路过那伙在胡同口说笑的女子时，一个兔唇男人径直走到其中一个女人面前，那个女人立即停止了说笑，跟着兔唇男走进胡同，过了不一会又走了出来，女人那张擦的雪白的脸上满是鄙夷，昂首走进那伙姐妹又说笑起来。兔唇男也走出来，拐个弯去了别处。应该是给的价太低，让那个女人太不屑了。

佩服这些女人内心的强大，让所有人不耻的她们，也有让她们不耻的人。她们也许觉得自己的行业很光荣，如果这个也算是行业的话，所以能在车水马龙众目睽睽之下招摇。

有一次看见一个男人上前和一个女人说话，那个胡同口就站着那一个女人。一开始女人很热情的迎上目光，说了几句之后就见女人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理那个男人。男人提高了声音，说我很尊重你，我只是搞个社会调查，然后又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女人扭过身走去了别处。上门不做生意，还耽搁人家做生意，这就是这个男人的不对了。

相比那些个女人，在电线杆下站着的这个学生模样的女人敬业的多。里面的那些有时见不到踪影，这一个不光天冷不歇班，就是下雨下雪，也照常营业。看着她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还冻的来回晃着身子，也真心不容易。

这一天又从那儿路过，这次一个穿黑色棉衣的女人和她一起站在那里，两人相对着吸烟，不说话，眼睛很职业地巡查着过往的行人。

年纪轻轻，做点什么不好呢？真搞不懂这些没有廉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