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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屋后院的墙角，总有几簇倔强生长的野豆。无人翻土施肥，也不曾搭架引水，它们却从石缝里钻出来，顺着斑驳的砖墙攀援而上，在盛夏时节缀满翠绿的豆荚。这让我想起农谚里说的"豆子贱命，撒下就活"，原来有些生命天生带着野蛮生长的力量，越是粗放对待，越能活出肆意的模样。
去年春日，母亲随手在菜园边撒了把豆种。她既没像侍弄菜苗那样细翻土地，也不常去浇水。几场春雨过后，豆苗便顶着两片圆叶钻了出来。起初它们歪歪扭扭，被杂草挤得东倒西歪，可没过多久，这些柔弱的藤蔓就顺着竹篱笆攀援而上，用柔软的卷须缠住一切可以借力的支点。邻居王婶路过时直摇头："不搭架子不施肥，能结几颗豆子哟！"母亲却只是笑笑，任由它们在风中舒展枝叶。
入夏后，菜园里的番茄要掐尖，辣椒要驱虫，唯有这片豆子自在生长。暴雨打弯了茎秆，它们第二天又挺直腰杆；烈日晒蔫了叶片，暮色里又重新舒展。那些无人修剪的藤蔓，竟顺着篱笆爬成一片绿瀑，开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等到初秋时节，摘下的豆荚饱满紧实，剥开后圆滚滚的豆子闪着青玉般的光泽，煮汤时连水都带着自然的清甜。
这让我想起城市里精心培育的豆芽，在恒温恒湿的环境里，用无根剂催生，虽然粗壮鲜嫩，却总少了几分自然的灵气。而这些野外生长的豆子，在风雨中学会了扎根，在骄阳下懂得了收敛，看似散漫的生长过程，实则蕴含着生命最本真的智慧。它们不需要温室的庇护，反而在与天地的对话中，积蓄出独特的生命力。
如今每次路过那片野豆丛，总能看见麻雀在枝叶间跳跃，蚯蚓在根部松土，连叶片上的虫洞都成了自然的印记。这让我明白，有些生命不需要过度干预，就像教育孩子、对待生活，有时候松开紧握的双手，给生命留出自由舒展的空间，反而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那些在风雨中野蛮生长的豆子，早已把"自在"二字，刻进了每一寸叶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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