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慢节奏#BE#长篇
淮州。
一个温柔多水,烟雨朦胧的地方。
行过青石拱桥,转过参差深巷人家,一座黛瓦白墙的府邸,如水墨勾勒,静然伫立。
府内却并不宁静。
刚出生的小公子不会哭。府中上下揪着心,产婆将所有法子都试了一遍。快要放弃之时,小婴孩才发出丁点细弱似幼狸奴的哭声。
产婆松出口气,小公子的爹娘也松口气,着人带产婆下去领赏钱。
他们怜爱地看着小婴孩,给他取名唐醅。
悬吊的心是暂时落下了,可小公子爹娘的焦虑却日渐加深。
小唐醅磕磕跘跘地长,面容生的是极为精致的漂亮。
模样承了淮州的温柔,又如白瓷的物什。
肤色雪白,较常人少几分血色,小身板也较常人弱。
像一枝幼嫩娇贵的花,稍不留意便会折枝掉叶,生一场大病。
以至小公子三岁往前,大半日子都是喝着苦药度过。
期间还险些夭折两次,各种调养身体的东西吃到想吐。
许是调理起了作用,三岁过后唐醅便不怎么得病了,但身子依旧弱。
唐父唐母不放心,便找来一个五岁的小少年看顾着唐醅。
小少年叫尧成。
进府那日,天上正下着蒙蒙细雨。
唐夫人一手撑伞,牵着他迈进唐府。
唐府很大,内里布置的极为清雅。
假山翠树,池桥亭廊。在氤氲雨雾里更添几分飘渺的柔意。
唐夫人带着他绕过前院,步入青石曲径,穿过游廊,在一座小亭子里停下。
亭中端正坐着一个小小的人。
小人瘦弱的肩上半搭一条青灰色软毯,正低着头,额发遮住一点面庞,露出的侧脸弧度流畅柔软。
细白指尖捏着毛笔,对照一卷翻开的书册在宣纸上写画。
“阿醅。”唐夫人轻柔地唤一声。
小人侧头看来,眉眼一弯,
“阿娘。”
尧成呆了一瞬。那是怎样的一个小人儿呢?
很漂亮。
很乖很精细。
尧成尚浅薄的学识让他不大能从脑中找出合适的形容词,只是觉得,和亭外那绵密轻软的雨有些像。
唐夫人走过去蹲下,伸手替小人拢紧软毯,笑意温柔。
“正下雨,小阿醅要仔细着些着凉啊。”
“等会儿就回去啦。”小人语调轻缓,带着稚童特有的软和。
“如此就好。”唐夫人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小人儿嫩生生的脸。
小人迁就地半眯起浅墨色眸子,像只有着一蓬柔软毛发的狸儿。
乖得很。
“阿醅今日如何呢?”
“今日很好。”
“那阿娘便暂且放心啦。”唐夫人轻抚着小人垂顺的发,“阿娘替小醅儿寻了个伴,小醅儿觉得如何?”
说着,唐夫人侧过身对一边略显紧张的尧成招手,然后看向小人。
尧成挪到两人近旁,也悄悄向小人看去,正正好对上一双清蒙蒙的烟灰色眸子。
那瞳孔里泛着细碎的光,似落在稀释后的浅色水墨里,一片零闪的星子,认真瞧着他。
带着些打量。
尧成愈加局促了,错开目光,专注盯着自己鞋尖。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公子,我叫尧成……”
唐醅点点头,笑起来。将雪白指尖擦了擦,从一旁果盘里拣出一颗还沾着水珠的,饱满圆润的紫葡萄,伸手递给尧成,
“尧成吃葡萄吗?”
尧成双手合并去接,那颗葡萄轻轻落在指腹,再滚到手心,被他松拢在掌中。手心是葡萄皮上水珠濡出的一点湿意。
尧成有些受宠若惊地想,“小公子可真是好呀!”
于是那点局促不安一扫而空,露出笑来,声音清脆地道,
“谢谢公子!”
尧成早便知晓自家小公子身骨羸弱,于是几乎寸步不离地成天跟着小公子。
府内请有先生来为小公子授课,顺带也教授尧成。
小公子学什么,他便也学什么。除此之外,还另有先生教授他武术御射。
小公子不出府,只偶尔在府内闲逛。
抓一把鸟食喂鸟,拿一根尧成拔下的草茎逗鱼。
或者,窝在小亭子里练字、发愣,同尧成吃葡萄点心。
但大多时候,小公子都呆在屋内,对着书册棋画有一搭没一搭地琢琢磨磨。
若是没下雨,尧成便会在屋外练武。一抬眼,能从窗口看见唐醅微微低头的身影。
小公子有时也会托着脸,无聊地抬头,看尧成一招一式地比划。
末了再真心实意地评价一句,
“尧成这次没有上次练得好。”
“尧成又进步了呀。”
“尧成刚才那招不错!”
若是下雨,尧成便陪在小公子身边,看书练字,或者听小公子扯七扯八地闲聊。
这样的日子,平静安谧,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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