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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二年级小辣椒的生活即将开始。
假期就算没有全放开，也嗨得比较充分了，一切都在半停工状态。
开学前交流，知道了顶级牛班孩子的假期生活。当然，牛娃有牛家长——家长有4岁上小学的，有直接从5年级开始上的，总之是各种牛爸加虎妈，一堆超常家长。
谁知他们在一起聚齐了各种焦虑。他们认为，静待花开不是干等着，不如早点把跑道铺平。所以牛蛙们的二年级生活，从一年级暑假开始了。结果抓出了一些孩子，在小学二三年级之前就远远超过现在中考的水平，没有一点夸张。
我开始还有疑惑：真有孩子能坚持下来吗？会不会学伤了？
这想法太多余了，根本没估计孩子的好胜心和可塑性。人家已经苦战了一个暑假，而且一周只歇一天，和开学时一样的强度——不对，开学连周日也不歇。
同样的事，总有两个相反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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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爆棚——比你聪明的人还这么努力，还有没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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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猪不怕开水烫”，该干嘛干嘛。
多数选择1。因为在起跑线真输了，实在是焦虑、窝火、实在咽不下的一件事。
二
有篇文章常被引用，可以在上述情况下，保持情绪稳定。
30年前的教育调查与结论
1979年6月，中国曾派代表团去美国考察初级教育，回国后写了一份三万字的报告，要点是：
1，学生无论成绩优劣，无不趾高气扬、踌躇满志；
2，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大字不识一斗，加减法还在掰手指头，就整天奢谈发明创造，在他们手里，让地球掉个头好像易如反掌；
3，重音体美，轻数理化；
4，课堂几乎处于失控状态，学生或挤眉弄眼，或谈天说地，或跷二郎腿，更有甚者如逛街一般，在教室里摇来晃去。
结论：美国的基础教育已经病入膏肓，再用20年，中国的科技和文化必将赶上并超过美国这个所谓的超级大国。
同一年，作为回访，美国也派考察团来中国，他们看了北京、上海、西安的几所学校，也写了一份报告。
1，小学生在上课时喜欢把手端在前面，除非老师发问举起右手，否则轻易不改变。幼儿园的学生则喜欢把胳膊放在身后，室外活动除外；
2，学生喜欢早起，7点前大街上见到最多的是学生，并且他们喜欢边走边吃早点；
3，学生的“家庭作业”，是学校作业在家庭的延续；
4，把考试分数最高的学生称为学习最优秀的学生，他们在学期结束时会得到一张证书，其他人则没有。
结论：中国的小学生是世界上最勤奋的，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学习成绩和任何国家同年级学生比较都是最好的。可以预测，再用20年时间，中国在科技文化方面，必将把美国远远甩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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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过去了，结论都错了……
我们认为懂的越多越好、学的越多越好，西方人尊崇发现、创新；我们在管制和纪律的传统下，鼓励服从，强调整体，西方注重个性张扬和创造精神的培育。
土壤的改良做不了什么，精力和热情自然都倾注到花草上。牛娃学有余力，当然惊艳，但太多打酱油的家长，因为被传染，用焦虑逼着孩子，自己的心情是好受了，但对孩子是拔苗助长。
既然这些现象在不小程度上依然成立，既然社会上顶级的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那么焦虑？起跑线上慢了一步，以后就无法翻身了？
三
说到土壤，想到最近发生的事。
一是龙泉寺学诚大湿的东窗事发。
当然能说出学诚法师个人不等于佛教、党和政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等等劝慰词，但不难想象，这个事件对虔诚、向往真善美的人们所带来的心灵暴击。
我在那里做过一段义工。远非财务自由的我，愿意牺牲挣不少钱的时间去龙泉寺做义工，完全是被宣传震动了。报道说学诚的生日和弘一法师的圆寂日是一天（冥冥中安排的转世），初中未毕业就立志弘法，是中国第一个佛学硕士，带领包括放弃哈佛全奖的北大天才、清华流体力学博士等才俊组成了地球上科研力最强的寺院……浊世清流啊。
有一次在斋堂，我吃饭的位置和他隔了两排，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只言片语。和信佛的一个女义工说看见学诚法师了，她激动得大叫，赞叹我多么幸运，居然可以见到活佛，她都一年了也没能有这个幸运。可见人工造神力量影响之深。
当时电视里反复播放他列席党代会和向最高层献言建策的镜头，斋堂和讲厅里供奉着三尊佛像：如来，观世音，学诚——前面那两个是虚的，第三个可是个活物啊。为向全世界弘扬佛法而招聘的小语种人才火爆异常，都是精挑细选的北大、北外的漂亮姑娘。现在想，这孙子是需要新鲜的小肥羊下火锅呢，呵呵。
二是那个赖坐博士的奇葩行为。
第一眼看到高铁“霸座男”孙博士，就觉得非常熟悉而亲切。
熟悉的并非是长相，而是那种滚刀肉的神情。在火车站排队买票，临近售票窗口的时候，就会不断有人从你身侧挤进来插队，脸上就是孙博士的那种表情。
如果设想自己周围有这种人，你心里一定会有对应的人和对应的地方。熟人的话，多加一点自得；同事的话，略多几分得意；小公务员的话，还要再加些许蛮横霸气。在这样的地方，滚刀肉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这种人和蟑螂一样生命力顽强，在匮乏时代里最先吃成胖子，在洪水到来时最先跳上救援船，就算是死了，也在天堂门口继续插
队，抢先众人一步。
和菜头的一段话引起了轰隆隆的共鸣。遭遇到这样的人（概率不小），本分的人会发现出头无望，从小被教育和所坚持的本分和律法，都成了捆住手脚的枷锁。
历史上，君子斗不过小人，因为没有底线才会赢。如果你不做这样的人，要不要告诉孩子，以免引起不适和崩溃反应？早上送孩子，碰到开着车在人行道逆行、狂按喇叭的家长，用小学生守则都说不通，你不能视而不见。
人活于世，有两根线，上面的线是道德（感），下面的线是欲望。正常情况下，道德线会高过欲望线。但如果有人底线线高过了上面的那条线，而且还成了人生赢家，那么，普遍的底线必然会大幅抬高。
关于平均底线的位置，有一个例证：桂碧园的新闻发布会，事先准备100个记者的封口费，发了98个。就是因为两个拒领的红包，大众才知道它的系统性质量问题。后来在几个群看到了“成人只有利益，小孩子才讲对错”的名句，是说拒绝红包的两个记者傻逼了。吃地沟油、打毒疫苗、喝大头奶粉……这些长期看，只好认了。雪崩之下，哪一片雪花无辜？
本质上看，孙博士和学诚这厮（包括嵩山少林寺的CEO大和尚）同类，都是胆大心细，出身只有背影、出人头地的欲望又异常强烈，就不顾寻常路了。
不同的是，靠钻营信仰去欺世盗名，这样的人成为标杆，原形一旦败露，影响更恶劣，会大幅拉低社会底线。身体不用说，尊严、人格、灵魂，加上信仰，统统可以标价买卖。学诚事发，都影响到一带一路了。西方的中国威胁论就是这个逻辑：一个没有信仰、对自己同胞的健康和生命毫不在意、出事了靠权和钱摆平的民族，对人类社会秩序和安全是巨大的威胁。
要做人生赢家，要从巅峰走向巅峰，因为90后的毛头小伙子三个月就挣了2亿身家……这样唯恐来不及的氛围中，孩子小学二年级已经达到了中考水平，家长依然焦虑，只是唯恐来不及的大氛围下的一个折射。水平不够的，做赢家的心情一样急迫，规则啊底线啊，哪管那么多，先赢了再说，所以，学诚、孙博士就成批出来了……
大家都活得很急。个个摩拳擦掌武装到牙齿，如同狂暴的洪水，涌入任何新机会和产地，一番肆虐之后，留下满地疮痍，等待着一点点恢复生机，等待着另外一个热点在某处出现。
在这种纷乱的时候，降低欲望、保持自己的步伐更重要。一辈子很长，慢而不乱最终比飞奔但南辕北辙要走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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