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180试探

篱落疏疏月又西180试探

夏沫脚步踉跄着，几乎栽倒在地上。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抖动，似乎有黏糊糊，温热的液体从她指尖往下滴，是叶好的血？她使劲地甩自己的手。她仿佛看到，叶好的血汩汩地往外涌，叶好枕在一堆鲜血里，白皙的面庞瞬间凄冷。叶好没有呻吟，但叶好眼睛里的惊惧和绝望却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

夏沫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么多年叶好的样子从未在她脑海里离去。叶好的大眼睛很明亮，她的笑声可以感染身边的人，让忧伤的人也微笑。叶好一直留披肩长发，她喜欢站在阳光下等乔远寒。那个人也在阳光下，叶好的眼睛，叶好的发型，叶好的皮肤……

夏沫又仓惶地回头，她看到的还是叶好。她喃喃自语:“她不是叶好，叶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死了！”她仿佛看到叶好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秋风掳来大把大把的枯叶向叶好抛去。叶好死时凄绝，艳绝:“叶好，你若给我说，你不追乔远寒就好了，你为什么那么执拗地和我争？都怪你，不怪我，不怪我……”她的手慌乱地揉自己的头发。

“夏沫，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脸色这么差？”和夏沫同一个办公室的郭姐扶住夏沫喊，她的嗓音又尖又亮。

夏沫的眼睛里全是惊惧，她控制不住自己地回头。这时叶媚走到了树荫下，叶媚脸上的阳光褪了去。她的惊惧慢慢退回了胸膛:“我没事，刚才有点头晕。”

夏沫和郭姐刚走到传达室门口。老王喊住夏沫:“小夏，中午有个姑娘找你！”他说着向叶媚招手。单位里的人都知道夏沫的背景，都千方百计地讨好夏沫。老王又怎知叶媚会成为夏沫又一个噩梦的开始？

夏沫回头看过去。

叶媚向她走了来。叶媚走路的姿势和叶好神似，还有眼睛……

夏沫忙侧过脸，她觉得自己的指尖透出了寒气:“你找我？”她不敢正视叶媚。

“你是夏沫？”叶媚用研究的眼神看着夏沫。夏沫的脸色明显不好，她的目光闪烁，她不敢正视自己。她还是伸出手“你好，我可是久闻你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丽的女子。”

夏沫很被动地与叶媚握手:“谢谢，你久闻我名？”她故作镇定地微笑着，她用微笑，驱逐心底的恐慌。

“对，是叶好经常提起你。”叶媚观察着夏沫的表情。夏沫的笑有一刻迅速地隐去，她握着自己的手在轻微地抖:“她总夸你，说你是你们系里最美的女孩。”

夏沫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也是叶好的朋友？可惜……”她叹息，眼眶里有了泪水。

叶媚笑，笑得凄凉，她的笑像冬天轻薄的阳光，让人觉得寒冷:“我是叶好的姐姐。叶好每晚都会进入我的梦里，她不停地提你的名字！”她试探着夏沫，恨不得把自己的目光化作利剑，刺穿夏沫的胸膛，她想知道夏沫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当夏沫听到叶媚这句话时，她的额头上直冒冷汗。眼前这个人知道什么？她的脸色霎时苍白:“不好意思。你若没有别的事，我去上班了。”她推辞着，想迅速离开。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叶好的影子，让她不由得想起以前。

“你是叶好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想和你谈谈叶好的事情。比如叶好跳楼前对你说过什么？她遇到了什么挫折？”叶媚已看出夏沫的异样，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夏沫对叶好做过什么？

夏沫停下了脚步。叶媚的这句话让她退无可退，她多少有些心虚。叶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若不与叶好的姐姐谈叶好，会不会引起怀疑？她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待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才转身:“这么多年我都不愿意提起叶好，提起她，我很伤心难过。”她抽泣起来。

夏沫便让郭姐替自己请下午假，她和叶媚各怀心事地走在一起。她时不时瞥向叶媚，叶媚和叶好确有几分相似:“你是叶好的姐姐，也便是我的姐姐。”

叶媚的眉头凝到了一起，她叹息:“不好意思，叶好去世后，我不习惯被人喊姐姐。”她觉得夏沫的惊惧多于悲伤。

夏沫把叶媚带到了长安饭店:“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她走了进去，竟然看到了范美娟和乔远寒。她有许久未见乔远寒了，“远寒哥哥，”这四个字在她唇齿间跳动着，想要逃出去。她侧过身，极力地压制住这四个字。

”坐吧！”叶媚拿起了菜单，她发现夏沫心不在焉。

”哦！”夏沫应了一声，她的目光与范美娟的目光遇到了一起。

范美娟红着眼眶:“远寒，你孙叔叔他……”她用纸巾擦眼泪。

“孙志刚罪有应得。我觉得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乔远寒和范美娟唱反调，范美娟找他来，想让他帮着出主意。他心里想着自己父亲一生的委屈。

“远寒，他再不好，也是我丈夫。我想找夏主任……”范美娟想着，孙志刚和夏智勇共事多年……

“那是你的事情。孙志刚是我乔家的仇人。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喜讯！恶人终于遭到了报应。”乔远寒转着桌上的水杯。

“你，你这是……”范美娟指着乔远寒半天说不出话来，乔远寒说得没有错，孙志刚害了乔家:“你是来探望我还是气我的？”

“我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悦。”乔远寒若无其事。

范美娟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看到了夏沫，忙走到夏沫身边:“夏沫，你也在这儿啊？你知道，夏主任最近很忙吗？我想见见他。”

“阿姨，您也知道，我只是嫁出去的侄女。我现在忙着看孩子，哪有时间去我叔叔家？”夏沫嘴里说着话，眼睛看着乔远寒。

乔远寒还是那年从学校林荫道走过的乔远寒，他比以前清瘦了不少，眼神里多了忧郁。正是这份忧郁让他比以前更加迷人。这世间怎么有这样颠倒众生的男子，可他却……

夏沫喝了口茶水:“你看看你身后的那个男子，叶好就是因为爱他，爱而不得，心生绝望。”她对叶媚说，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如自己般恨乔远寒。

叶媚回头时，乔远寒正在往饭店门口走，她只看到了乔远寒的背影。她在现在只想着如何与夏沫周旋，查出叶好去世的真相。

乔远寒从长安饭店走出去，并没有急于回康复路。他想在西街上走一走，每当他走到这条街上，仿佛寒云还在身边。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孩子似的笑，阳光和风都追着他们。或者他们不说话，手握着手，他太想要一辈子，可天偏不从人愿。

乔远寒走到寒云以前经常上下车的车站。他望着熟悉的车站出神，仿佛只要他等，寒云便会走到他的面前。他相信，他总会找到寒云，等到寒云。

吴师又给乔远寒打来了电话:“远寒，广州那边的厂方来人了，要和你洽谈给多彩商城铺货的事。”

“好，我马上回来。”乔远寒挂了电话迅速地上车，他喜欢站在车窗口看向外面，他觉得或许自己可以看到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