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时，回到老家，听老母亲诉说心中苦楚，不禁唏嘘哀叹。母亲问我可好，告她小腿麻木、疼痛，检查后是右腿有动脉硬化。母亲赶忙从柜子里取出一塑料袋晾干的艾叶，让我拿回去泡脚或者针灸，有把晒在窗台上的几粒大黄装上。
闻着扑鼻的苦苦的艾叶味儿，有母亲乳汁的味道和土腥味儿。
那是怎样一畦茂绿的艾蒿草呀，在我家屋后菜园的埂堎上葳蕤成一大片，五月天，走近，浓烈的艾蒿气味直沁肺腑，似乎渗透到灵魂深处。细看，棱条状的茎杆，上部分枝，卵状三角形的叶片，羽状深裂，裂片边缘像锯齿，上面有密密的白色绒毛。医书说，艾叶味苦、辛，性温。归肝、脾、肾经。苦燥辛散，能理气血、温经脉、逐寒湿、止冷痛。
每年五月端午节，母亲就早早叫我们起来，让我们摘来一大把翠绿翠绿的艾叶，插在门楣，说是艾叶有辟邪的作用，期盼全家和顺安康，我们都有出息。
母亲早年劳累至极，辛苦支撑家庭，苦寒的日子落下了子宫脱坠、咳嗽气喘等病症，因为没钱买药，她就自己采摘草药来治，感冒咳嗽了，就把采来的干柴胡剁成段，熬成药汤喝；把杏仁熬茶喝；用晒干的蒲公英泡水喝，消肿解毒又补血；腰腿疼了就用艾叶灸。
母亲用艾叶为我灸过腿部，她颤巍巍的双手把艾叶搓成绒条儿，上尖下粗，口中蘸点牙汁，端栽于足三里、阳陵泉、血海等几个穴位，点燃，轻烟缭绕，氤氲成袅袅缕缕的温情。近来，我用母亲给的一包干艾叶坚持晚上泡脚，打开塑料袋，干瘪的艾叶气味依然很浓，看到艾叶，一如我看到年迈干瘦的母亲，闻到艾味，一如我嗅到母亲的乳味。把艾叶和切片的生姜放进开水滚烫的桶中，盖住，蒸煮，出味，搀进凉水，水温四五十度，水汽中药味级浓，水色变黑，双脚放进水中，不温不火，舒服，不一会经络舒畅，浑身微微出汗，艾叶的药性经过双脚通达全身。这个冬天，因用艾叶泡脚，我沉浸在温暖之中，腿疾也渐渐好起来。
艾叶，本是田间最常见的蒿草，却用它辛苦的药性医治人间病痛；母亲，劳苦劳心一辈子的母亲，却时时惦记着她的儿子。我的眼前，时时出现绿茂的艾草和母亲瘦小的身影叠加在一起，想到仍在山里田间劳作的母亲，我就泪眼婆娑……
2014年11月22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