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理由

刚刚读过佩索阿在《坐在你身边看云》中的这一首诗，萌生些许感想。琢磨着直接在书上写一写随感，但又作罢了。实话实说，做所谓的读书笔记一直是个不大不小的困扰。在阅读方面，我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进一步走进“精深”或“更专业”，始终处在业余的范围里，这让我感到轻松和舒适。读过千本书，但也忘却了大部分，这种如游侠般的随性感颇感自得。只是偶尔伴随一丢丢前者提到的困扰，时而表达一下也不错，不求任何具体而切实的答案。走马观花一辈子，是我的阅读之道。

说回这首诗，为了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得不先摘抄如下，题目为“待写之书”（《坐在你身边看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第一版，p170）：

神秘主义者，你从万物中都能看出意义。

对你来说，万物都有一种隐藏的意义。

在你看到的万物中都存在着某种隐藏的东西。

你看见的事物，你总能看见它，为了能看到别的东西。

而我，由于我的眼睛只观看。

我在万物中看不到任何意义；

看到这一点，我爱自己，因为成为一件事物就意味着虚无。

成为一件事物就不会受到解释的影响。

这一篇应该不难理解，佩索阿的诗总体来说没有太过艰涩、难以理解的字句。只要踏实心情，沉下来，大部分都能读得懂。关于这一首，直白来说、用今天的语言解释，它解决了现代人的内耗。他教我们只用眼睛观看，只关于你乐于关注的事物本身，而不要自己首先先陷入到无尽的、抽象世界营造的思考当中，（有可能）使自己陷入虚无。我至今也很讨厌我们的传统文化中玄妙的部分，也是糟粕的部分。西方的哲学大多讲述的很清晰、有逻辑，无论对错，起码是自洽的，合乎逻辑的。反观东方，使我们脑子混乱的东西相对多了许多。我一直相信，一条真理或者任何高深的思想，在表达上如果都说不明白，那是发明者表达的无能。无能，就应该承认自己无能，而不是故作高深，在任何抽象层面使自己的某种地位抬高。正如加缪的意思，我们不能首先放弃自我思考，把自己全权交给某种权威。承认无能也并非是软弱的表现，反而是一种坦荡，能承认自己无能的人才恰恰说明ta是纯净的、没有坏心的、没有对他人不良出发点的，正如苏格拉底的那句名言：“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

佩索阿的诗尽管我没有都读过，但也大致了解他是更崇尚自然的，以无我的姿态面对自然，关注花朵并非因为花朵的美，而是单单喜欢花朵本身。他不主张思考，只求观看，放弃更冗杂的思想，只是单纯如小孩子般靠五感感受世界。这固然不符合现代社会如精密仪器般的运作方式，但在我看来，他是诗歌和作品，不失为对现代人在某一个时刻的抚慰。当我们疲惫加身、心灵苍怆时，拿起他的诗集，读上那么一两首，感受一下清泉而下的滋味，这就是我们需要他、读他的最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