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森来看拍摄成果,我顺口和他提起了招聘的事。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女孩,”森沉吟片刻,“不过你要想清楚,招聘不仅是多双手帮忙,更是让另一个人进入你的生活。书店对你来说不只是一门生意,更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懂他的意思。这家书店是我的避世之所,是精心经营的精神家园。让陌生人踏入这个世界,确实需要勇气。
但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第二天,朱言早早来到书店。简单的T恤牛仔裤,利落的马尾,整个人显得清爽干练。她开始熟悉书店的每个角落,她学得很快,不到一天就摸清了图书分类和库存情况。
下午我们一起整理新到的考古类书籍。朱言对每本书都怀着敬意——轻轻拂去封面的灰尘,仔细检查有无破损,再准确归位。
“社长,这本书放这里可以吗?”她举着《敦煌艺术通论》问我。她坚持叫我“社长”,说书店就像小型出版社,这个称呼比“老板”更贴切。
我点头认可:“按作者拼音,应该在西区第三架。”
她的细致出乎我的意料,甚至发现了一本页码装订有误的书,主动提出要联系出版社调换。
“读者买书是出于信任,我们不能辜负。”她说。
在整理一箱旧书时,朱言发现了一套五十年代的《文艺学习》杂志合订本,保存完好,颇具收藏价值。
“我们可以为这套杂志做期特别推送,”她提议,“不仅在网上售卖,还可以在公众号上介绍杂志的历史背景,吸引收藏爱好者。”
我赞同这个想法,让她全权负责。朱言花了一整天时间查阅资料,还请教了一位研究期刊史的教授,最终写成了一篇内容翔实、引人入胜的推文。
推文发出后反响热烈,杂志很快被预定一空,更有不少读者留言称赞内容优质。朱言耐心回复每一条留言,与读者建立了良好互动。
下班后,我和森带着朱言去附近茶社吃饭。森刚结束一天的拍摄,给我们看他记录南城老街巷的作品。
“这些巷子很快就要拆了,”森说,“我想留下它们最后的样子。”
朱言仔细端详照片,突然指着一张说:“这是牛背巷吧?我奶奶以前就住这儿。你看这个门楼上的雕刻,是罕见的喜鹊登梅图案,象征喜上眉梢。”
森惊讶地看着她:“你对传统建筑有研究?”
“我研究生读的是民俗学,毕业论文写的就是南城传统民居装饰纹样的文化意义。”朱言微微脸红。
我们相谈甚欢。朱言不仅文学修养深厚,对历史、艺术和民俗也涉猎广泛。她既能理解森对摄影的执着,也懂我对书店的眷恋。
饭后森先行离开,我和朱言沿着鹿鸣湖散步回书店。夜幕低垂,湖边灯火阑珊,晚风送来缕缕荷香。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朱言轻声说,“今天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回应道,“你的推文为我们吸引了不少新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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