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还在星巴克敲着简书写着谈话录,今天的内容是关于小说、晨跑等等,心里全是住在象牙塔里的人特有的美妙想法,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提交的essay。
菲利普在身边喝着咖啡对我又语种歧视感到怨念,怨念了一会儿便也就好了,安静的自娱自乐。
这一切截止于他起身去上洗手间
我的精神还高度集中写了一会儿谈话录,突然感到有人在拍我的左肩,我扭头一看一个中东长相的男人操着浓重的口音指着窗外。
“你看到那个商店了吗?就在那里,就在那里,能帮我拍个照吗?能帮我拍个照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有一块平平无奇的广告牌。
我被搞糊涂了,尝试搞清楚他嘴里弯弯绕绕不断重复的几句话里究竟有什么含义。就在此时独特的德语腔从右边传过来。
“What are you doing?”
我下意识扭头一看,一份报纸覆盖在我的手机上,那份报纸上连着一只手,手的主人是另一个中东人,菲利普正抓着他的手腕,而他在气急败坏的试图重获自由。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中东人朝菲利普骂了一句脏话,菲利普让他们keep walking 后就一前一后飞快的消失在了星巴克的前门。
“他们刚刚想偷你手机。”
菲利普倒没觉得什么,我吓得半天回不过神。
但凡他再返回的晚几秒钟,犯罪团伙的计划就要得手了。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甚至作为被害者的身份体验一场犯罪行为。
就在刚才还在一脸智障式阳光的和菲利普兴奋的谈论着八月独自去巴黎旅居的美好计划,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抗议期间记得小心,而我却嘲讽他,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是你的红带大师姐了,保护你都绰绰有余。
在英国住了大半年以及空手道得到红带之后不免对自己的生存能力过于乐观,觉得不说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总觉得生存自保不在话下
然而不过就十分钟之后被现实狠狠打脸。
我其实早就知道欧洲会有这样的犯罪形式,一个与你说话转移你的注意力,另一个人玩报纸大变手机的把戏。虽然觉得这样的技巧不乏高明之处,但总有盲目的自信觉得会上当的一定不是自己。
当我自己体验时发现一般情况下受害者是绝对反应不过来的,因为没有过这样经验的人不会对突然与自己说话的陌生人进行有罪推论。声东击西的策略虽然简单,但利用了人类下意识的反应,只打几秒时间差的手法实在是高明不过。
看吧,说出来的信息总没有被直接抛入真实场景来的惊心动魄,报纸移动的悄无声息。
我终于开始正视自己能四肢健全的活这么久,绝大部分原因并不是生存能力多么高强,空手道打的多么好,而是目前碰到过的人都比较善良,至少无害人之心。象牙塔里活久了会高估自己的各项能力。
我吓得半天还说不出话,菲利普倒安慰我“没什么嘛,又没有真的被他们偷去。”
我被他的这种乐观弄得无言以对,沉默了很久等心跳稳定了一点才问: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这种事一定见得多了吧?
他开了个玩笑,我没去过很多地方,在欧洲求生存是没办法的。
他讲起了在意大利看到三个男人路过一个妇女身边时瞬间完成明抢的全部过程,在他反应过来赶去帮忙之前三个男人已经跑得不知所踪。在巴黎车站看到小偷趁着一个男人买票不到两秒的空隙拎起对方的手提箱就跳上了车。他自己在柏林上大学的时候也被偷过一次钱包,甚至不知道是在哪里被偷的。刚刚那种报纸戏法算是比较温和的手法了,在欧洲还挺常见的,我从那边就看到那两个人围着你,但你只注意到其中一个人。
我知道他去过许多地方,但从前并没有具象化的想象过他的生活经历,开始质疑自己的三观深深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初出茅庐沾沾自喜的小辣鸡。我想起了刚和他在互撩阶段时有一次去伦敦,他问了问我和谁一起去,然后有些惊讶于我竟然一个人独行。我还摆出女权的大旗刺了刺他,他又庄严的五十字德式道歉。
我还觉得自己是老施的女儿,光荣警员的后代听着餐桌上的各种犯罪故事长大怎么着也该有些经验,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真正看过世界的人比我对各种险恶了解的多得多。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回想起一个人去巴黎的言论,我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应该是不知社会险恶,无知自大的像一个巨婴。
他抬了抬眉毛,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
“答应我以后即使空手道练到黑带,被偷被抢了也不要去反抗。”
“我自己从来没遇到过抢劫,也许是犯罪团伙觉得我比较大只不太好下手,但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可怂了,如果有人抢我,不管是几个人抢我我都把衣服都脱下来给他们。当然你不能脱,把钱包有多远扔多远立刻朝反方向逃跑。”
他做了一个认怂的大娇花表情
我问他那为什么抓着那小偷手腕时为什么不怂
他说那是他演技好,加上长得比较吓人,对自己在这险恶社会沉浮中有了一定程度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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