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买了一本余秀华的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看完,给我的感觉就是四个字:真实,感动。
《诗刊》编辑刘年说:“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脱口秀演员李雪琴说:“她的诗,直接,热列,痛苦,苍白。”
李健回复她八个字:“泥里生活,云里写诗。”
这些评价无一不真实、贴切。
《茧》
埋你,也埋你手上的茧
这茧你要留着,黄泉路又长又冷,你可以拨弄来玩
如果你想回头,我也好认得
爸爸,作茧自缚,你是知道的
但是你从来不说出
对生活,不管是鄙夷或敬重你都不便说出来
作为儿女,你可以不选择
作为儿女,我一辈子的苦难也不敢找你偿还
埋你的时候,我手上有茧
作为一根草,我曾经多少次想给你
一个春天
不赞你以伟大,但愿你以平安
不会再见了,爸爸,再见
一路,你不要留下任何标志
不要让今生一路跟来
读她的《茧》,毫无防备的哭了半天,她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那个总是寡言少语,却默默地为儿女做了很多的古稀老人。
当年,送我去上大学,为了省一晚上住旅馆的钱,他把我送到,安顿好,便不顾长途劳顿,就又急匆匆地回去;后来妹妹上大学,去时因为有妹妹,买了卧铺,但是回来的时候,却一个人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硬座。你问他,他永远都是轻描淡写地一句:没事,买卧铺睡不着,不是浪费钱。但是你分明看见他双腿浮肿......
父亲是一个温和且幽默的人。长这么大,没见过他发脾气。对家人,对邻居,对朋友,甚至对陌生人,都很好。所以,他在方圆村子,凡是认识他的人,都有口皆碑。邻村的村支书说,董家除了老三是好人(父亲排行为三),再就没有好人了。每次有人说这话,母亲就会回道,人家说的好人就是瓜子(方言傻子的意思)。但是父亲不以为然,他笑着说,瓜子就瓜子,他人家想当瓜子还当不上呢。这时候大家就都笑了。一次,母亲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和父亲吵架,便生气的睡下了,不理父亲,父亲从外面回来掀开被子说:你还生气?你把人骂了,把踅撒了,还把你气的。母亲又忍不住笑了......
父亲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吃亏是福”。他说,跟人打交道,你要是觉得你占了便宜,那别人就不舒服了,你如果觉得你好像吃了点亏,这时候,别人就是舒服的,所以,不要怕吃亏。父亲经常会邀请三朋四友来家坐,他就在厨房弄几个菜,然后拿出他珍藏的好酒,给大家喝,大家高兴,他就高兴。也就是这样,每次家里有啥事,左邻右舍和村子里帮忙的人很多......
奶奶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几个儿子都叫奶奶住他们家,但是奶奶说什么也不去,谁家也不去住。所以,母亲每天做饭给奶奶送过去,父亲则晚上跟奶奶一起住,因为年纪大了,怕晚上有什么事,跟前没有人照顾。奶奶病了,在市医院住院,父亲伺候奶奶,奶奶回来跟前来看望她的人说,我三娃把我服侍地好很。就这样奶奶安详地度过了她生命的最后几年......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父亲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言传身教给子女的,都是人生的宝贵财富。我想这也是作为儿女的我们,从父亲那里学到的宝贵财富吧。
爸爸,如果有来生,请您一路留下显眼的标志,让今生一定跟着来。因为一世的父女怎够?下辈子,我要给你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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