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路过了阿花店门口时候,阿花正低头哈腰地在招呼一位醉汉。
“营业员,快,给我来一个你们店铺,最最…便宜的皮包”。
一股浓浓的酒骚味直扑阿花鼻翼,阿花知道来者亦常。
“先生:请问您大概要多少价位的皮包”?
醉汉满面红光,眼睛像钉子一样,嘿嘿嘿...魔性地盯着阿花不讲话。
看见醉汉笑的这么春心荡漾,阿花心里直发毛,指着门外,正想打发这只菜鸟出去,突然一个黑衣侧影,闪速如风一样从店铺门口飘过。
阿花像遭电似的,晾在空中的一指神功,瞬间软哒下去。
那顶黑帽子,一身黑装,就算化成火,阿花都认得他,更何况是青天大白日,光阳巨耀,他的脸还特意向阿花这边侧转三分之一,那一弯脸颊就像一顶射灯,直抵阿花的心窝。
他就是老驴。
阿花纳闷,老驴平时出门不都是小车伺候吗?他这个生意人,除了纵横捭阖商场之外,从未溜过街头,原来男神也会逛街啊!
阿花像吃了重逢丹一样,翻江倒海,出神入化地混搅着脑袋里的一锅粥。
没一会儿,老驴又杀回头了,旁边还跟了一位和他一样方脸高鼻,轮廓清晰的女士,看起来年龄比老驴年龄略长,阿花分不清是他的姐姐还是母亲。
春节紧奏,女士手上拎了不少年货,再次路过门口时,老驴照样把脸往她店铺这边略侧了一点,阿花绷直了身子,只等他全方位的转过来,彼此好打声久违的招呼。
谁知道老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和从前一样,影子一般,一闪而过,留给阿花一脸清冷的一面之缘。
阿花为自己戴着多情的帽子懊丧,往柜台踢了一脚,反正客人也被她忽略地自觉跑了,她想先静静,看一会儿书,可怜书中的理智道理她都懂,却掩盖不了五味杂陈的记忆,往事像退却的潮水,一层层地涌上她的心头。
认识老驴的那年,阿花刚刚进城,时值初冬,骄阳还残存着秋天的味道,那时候的阿花,喜欢穿百褶短裙搭粉色毛呢上衣,崇尚王心凌那种青春美少女范。
阿花是陪同乡去谈事情的,说白了就是陪玩,陪吃喝,陪壮胆的那种。
一路上,她东瞧瞧西望望,心不在焉地跟着老乡,老乡想要如何谈成这笔业务,阿花在想,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个什么样鸟巢?她们各想所异,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市井。
赶到桥头那座居民房里的楼中楼,单元门铃接通后,室内的城门早已大开。
四室一厅的豪宅用来做办公室,显的有些幽旷吊诡,站在明晃晃的地砖上,没见过世面的阿花眼珠子直画圈,她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变的迟疑胆怯起来,老乡发现带来壮胆的人,秒变小蚂蚁,临阵后怕,只好把她安排在隔壁电脑房,没让她进茶水间了。
这样正合了阿花意,办公室的高速宽带,顺畅的像火车头直冲,不用去网吧,连上网费都免了。
阿花打开了妙曼的曲调,轻扬,柔韧,回荡整个空间,靡靡之音让人的心灵舒畅轻盈,她一会儿俯视能照出她模子的办公桌,一会儿嗅嗅盆栽的芬芳,或者摸摸雕佛冰凉的肚皮...阿花就像一只翩然的蝴蝶,雀跃独舞。
就在她这摸摸,那按按,不经意的一个回眸,訇然瞥见门缝外的老驴。
老驴带着棒球帽,目光清远深沉地注视着阿花的一举一动。
阿花一个激抖,煞红了脸,飘着油亮的头发,箭一样跑回坐位,紧钉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门开了,是老驴。
“过来喝茶吗”?
阿花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阿花的大白毛领衣,冰山醒目,老驴站到了阿花的身旁,阿花小鹿乱撞的低垂眼帘,始终假装在看电脑。
老驴再次回到门口的时候,阿花悄悄地抬起了头。
一言成谶,怦然心动,彼此仿佛再也离不开。
老驴的眼神干净而炽热,阿花水盈盈的波光里映满温柔和绵长。
年轻有为的他,皓齿明眸,雄浑大气,仿佛吞得下万里山河。他的单眼皮,一字眉,高鼻,方脸,帽沿下隐隐露出满头华发,深深地烙印在阿花的脑海里。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眼神读你,心灵交融,荷尔蒙蠢蠢欲动,情不知何起,一眼钟情。
初冬的阳光透过门窗,洒满了一屋的金黄,一片片绿萝,羞而不发,空气中升腾着初始的美好和浓浓的爱意。
“老驴...不要管她啦,我们继续喝”...老乡唤回了老驴。
一面之缘就像一股热流,跟随着他们的洽谈结束而结束。
触动也许是带给人某个瞬间的,生活足以将这一些小碎片搁置起来,岁月可以将这些痕迹渐渐模糊,但也许一处声音,即可触动心里那根琴铉,瞬间牵扯埋藏深处的往昔。
时光转眼初夏,热气扑鼻,阳光明快而灿烂,阿花工作数月,穿上了短袖黑色的套装服。
老乡给出的消息,办公室要解散了,大家改行开店铺,没必要再租用这么大的办公室。
得到这个消息,阿花和老乡表示,想最后再去办公室看一看,老乡理解地把锁匙给了她,让她顺便帮忙把锁匙还回去。
太阳在地平线上下沉,夏的黄昏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火海,橘柔掺杂着微凉的暮色,阿花来不及换下工作服,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去找这个人,再不见,也许以后永远不会再见了。
理智会让一个人做正确的事情,而感情不一定会。
阿花和着晚霞一路奔跑到桥头的办公室,室内空荡幽静,尘垢杂乱,翻箱倒柜的一片狼藉,显然已经搬动转移过了。
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灰幕,阿花无力的坐在客厅法式椅上,安静地像一只离群的小鹿,她没有开灯,静静地感受黑幕倒映着过往的一点一滴。
门开了,水晶灯瞬间亮堂起来,客厅角落里一袭工作黑衣的阿花,让前来搬家的工作人员刹那毛骨悚然。
“啊、你为什么不开灯?人吓人会死人的”。
阿花眼神涣散:“请问你是驴先生吗”?
“哦,美女进宅,无事不来,你找他什么事喽”?
“没...没事,我是来还钥匙的”。
“好的,放在桌面上吧”。
当一切归于沉寂后,也就走上了各自的路途,他们谁也没有强求,刻意,延续。
一面之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遇上,又毫无征兆地给弄丢了。阿花啼笑皆非,人家的缘分是刻骨铭心,而她的念想好似萍水相逢。
时光不会重来,有的事也许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他们之间永远定格在一面之缘的画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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