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文/傲慢

虽然母亲从不在物质上偏袒我或者弟弟，但我就是能感觉到她对弟弟的偏心。

01

我有个弟弟，比我小三岁。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寄养在外公外婆家。那时，父母外出打工，弟弟被母亲带在身边。所以，弟弟跟我不亲，从不叫我姐姐，直到现在，都跟母亲一样，唤我“丽丽”。

在我到了该上学的年纪，父母带着弟弟回来了，我也从外公外婆那儿搬回到了父母身边。我们一家人租住在一间出租屋里，条件十分简陋。小小的我上了一年级，学校距离出租屋很近，妈妈带我熟悉路线后，就让我自己上学放学了，从没接送过我。

父亲是司机，常年四处奔波；母亲没工作，在家照顾我和弟弟。记得那时物质比较匮乏，家里一年吃不了几顿肉，吃不了几次水果。虽然，母亲每次有好吃的，都会平均分配给我跟弟弟，但我小小的心里，就是感觉，她是偏心弟弟的。

02

记得那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我正爬在出租屋的小茶几上写作业，抬头看课本时，视野里闯入了一个玩具小货车，紧接着是弟弟肉乎乎的小手。

“到旁边玩去！我写作业呢！”

“不！”弟弟的小手按在小货车上，在我的课本上划来划去，搅得我没法写作业了。

“一边去！”说着，我拿胳膊肘碰了弟弟一下。弟弟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哇！——”弟弟咧着嘴，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正在做饭的母亲，转身看见坐在地上哭喊的弟弟，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了我一顿。

满腹委屈，化成了两行泪。我抿着嘴什么也没说，努力克制自己，继续写着作业。只是，眼前的线条我已经没法分辨了，写在纸上的字乱糟糟一片。

03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弟弟生病了，腮腺炎。母亲每天带着弟弟去打吊针，按照偏方找仙人掌给弟弟敷脖子，细心地照顾着弟弟。生病的弟弟格外娇气，动不动就在母亲跟前撒娇。弟弟的每一点不自在，母亲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天傍晚，天麻麻黑，还没完全黑透。母亲见弟弟晚饭吃得不好，给弟弟喂了几口就不见弟弟张嘴吃了。母亲有点着急，想给弟弟吃几颗消食片。不巧，家里没有药了。

“丽丽，你去给你弟弟买点消食片吧！”母亲唤我去药店。

“我还要写作业呢！”眼看天黑，我不敢出门。

“赶紧去！回来再写！”说着，母亲把钱塞到我手里，催我出门。

我拿着钱出去了，内心是极不情愿的。母亲眼里只有弟弟，尤其弟弟生病这几天，眼里心里都是弟弟，都没正眼看过我，现在还赶我去买药！想着想着，我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口凉气，我快步走去药店。

记得学校门口有家药店。出了小巷，我很快来到学校门口。药店大门紧闭，挂着一个大大的铁锁子，硌的我心里沉甸甸的。哎！我不得不跑到县城北边的大药房去买药了，一个来回就得一个小时呢。没办法，我迈开小短腿儿，往城北奔去。

跑得再快，回来的时候天也黑了。要回到出租屋，需要走一段没有路灯的小巷。我怕黑，但周围没人可以求助。没办法，深吸一口气，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进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出租屋。

猛地推开房门，喘着粗气，定定地站着，直到视线适应了光亮。

“妈，买回来了！”我往屋里走了几步。

“好，放桌上吧！”母亲正陪着弟弟看电视，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放下药，写作业去了。看母亲没有要给弟弟吃药的意思，我心里酸酸的。偏心——

04

母亲身边，我经常可以感受到诸如此类的偏心。这种感觉，让我想逃离这个家。于是，我努力学习，期待着考上大学，早点离开。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我取得了一个好的分数，并在填报志愿时，报考了一所外地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离开了，再也不用忍受母亲的偏心了。

出发那天，艳阳高照。父亲专门请了几天假，陪我去新学校报道。交学费、搬行李、安排宿舍、买生活用品——等安顿差不多了，父亲打算回去了。

临走前，父亲找我谈了一次话：

你不要总说你妈偏心，她其实是爱你的。你小小的时候就给外公外婆看顾，她总觉得亏欠了你，但你弟弟小，她总是要多照顾些，你要体谅你妈的难处。今年，你弟弟中考成绩不理想，上高中要交三千多高价费。家里东拼西凑就这三千多块钱，你妈说你考上大学不容易，全部拿来给你交学费。至于你弟弟那边，实在不行就不念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了。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揣着自己的偏见去看母亲，看她疼爱弟弟，却没有认真去看她对我的疼爱：过新年那身“私人定制”的衣服、压在米饭底下的肉粒、桌案边的加餐苹果……

“母亲，对不起！我错怪您了！”

泪花中我仿佛看到母亲，看到了她慈爱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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