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语四·第一则·7

楚成王

吃过饭，喝过酒，楚成王问重耳：你如果能克復晋国，拿什么来回报我？

毕竟是第一个以诸侯之礼相待的国家，重耳再拜稽首，回答说：“美女玉帛，楚国很多。鸟羽、旄牛尾、象牙、犀牛皮，都是楚国的特产。那些流传到晋国的，已经是君王剩下来的，又叫我用什么来报答您呢？”

楚国对中原的诸侯国自称不榖，据考证是僭越的称呼。春秋时期诸侯自称一般用寡人，天子才自称不榖。楚成王说即便如此，不榖还是想听听。

重耳于是承诺，如果晋国与楚国战场相见，晋军将退避三舍。这是「退避三舍」成语的由来。当时的三舍相当于九十里地。重耳说退避三舍后，如果楚军不退兵，晋军才会左手拿弓，右手按在弓箭袋上，以取出箭矢与楚周旋。

晋楚城濮之战·拍摄自山西省博物馆

这时候楚国令尹子玉站出来请求楚成王杀了重耳。这个场景实在是相当刺激。说翻脸就翻脸。子玉的理由是如果不杀重耳，等到重耳回国，必成楚军心腹大患。

楚成王颇有大国风范，凡事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他说不可以。楚军会出现忧患，那是我们自己不修德的缘故。我们自己不修德，杀了重耳又有什么用？如果上天保佑楚国的话，谁又能给楚国带来忧患？如果上天不能保佑楚国，那么晋国的土地上，难道就不会出现其他贤明的国君吗？楚成王看到了重耳本人机敏有文辞，在困顿之中也不会言语谄媚，还有三位大材辅佐，是上天降大任给重耳，没有人能废掉他。

天道的有无此时已然也成为楚国的判断标准。楚国进入中原秩序的底层逻辑。

子玉并没有善罢甘休，既然不杀重耳，那么请把狐偃扣留为人质。楚成王不同意。他引用曹国吐槽的诗歌「彼己之子，不遂其媾」那个人啊，不能长久享受丰厚的待遇。这是在指责一个人的过失，有了过失，自然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如果明知是错的再去仿效，那就错上加错了。仿效错的，这不符合礼啊！

我们常说政治经济学，政治与经济有着高度相关性，马克思主义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春秋关注的是政治伦理，一种自然阐发的政治观。

正在这时，在秦国做人质的子圉逃回晋国，是为晋怀公。秦穆公于是召见重耳，楚成王赠重耳厚币，护送重耳到了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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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一行到秦国，秦穆公把五个女子嫁给重耳，包括怀赢。怀赢是子圉的妻子，子圉逃回晋国，怀赢没有跟着走。

重耳让怀赢捧着倒水的匜给他浇水洗手，洗完了，便挥手叫她走开。怀赢生气了，秦国与晋国是差不多的大国，你为什么这么轻视我？

摄于湖北省博物馆·青铜匜

重耳害怕怀赢告状，换上囚服把自己关起来，等候发落。秦穆公来见重耳，安慰他说我之所以把怀赢许配给你，是看重怀赢的才能。子圉在秦国当人质的时候，怀赢担任宫中的女官。言下之意就是有才。秦穆公本想正式婚配怀赢与重耳，但是她离过婚，所以怀赢在五个女子当中，而不是正式婚配，是秦穆公爱护女儿的表现，没有其它意思。重耳如果认为怀赢不合适，穆公说去留重耳定。

重耳推辞，不敢受。

这时候晋国大夫司空季子站了出来。我完全想不到他会这么劝重耳，直接追溯上古历史。

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