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鱼记

周末带沫出去买菜，看见菜店旁边的花店门口摆着十余条各式品种的大鱼。我俩好奇地走过去，老板说是从水库钓上来的活鱼，论条卖。沫对没见过的鱼表现出很高的兴趣，我看大鱼摇晃着尾巴也算是新鲜，便问她要不要买一条回去吃。沫肯定地点头。于是挑了一条大草鱼拎回家。

这草鱼足有四五斤重，不时用力地摆动身子，让我知道它确实还活着。到家却犯了难，光顾着图新鲜，还没杀过这么大的活鱼呢。把鱼放在池子里，踌躇了半天，一咬牙决定动手。先模仿菜市场卖鱼人杀鱼的程序，拿起一根磨刀棒，朝鱼头砸了几下，嘴里不忘念念有词：“鱼儿啊鱼儿，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减轻你的痛苦啊，希望你能理解。”也许是敲的力度不够，在我准备清理鳞片时大鱼突然翻滚起来，吓得我大叫。沫听见后走了过来，我不愿让她看我宰鱼的场面，让她赶紧离开。她转身自言自语：“太暴力了。”好吧，为了让你吃一顿鲜鱼，我也是蛮拼的。

还得继续。看鱼不动了，我找出刀剪两用的厨房神器，开始顺着刮鱼鳞。一手摁着鱼头，隐隐能感觉到大鱼肌肉挣扎时传来的一丝丝的张合力，心里各种不忍，罪恶感油然而生。也许是太过紧张，拿刀的手控制力明显减弱，终于，刀背打到了左手食指。等了几秒钟，血终于还是渗了出来。好吧，总要付出些什么。我长舒一口气，心情居然轻松起来，看来自己一直在等这因果报应的一刻。 让沫找了个创可贴帮我包扎好，继续杀鱼。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大鱼最终变成了块块鱼肉，其中一半成了当晚的盘中餐，味道确实鲜美。

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在外婆家，表弟不知从哪抓来一只蚂蚱，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决定对这只昆虫进行肢解，拧掉蚂蚱后腿的快感让他相当兴奋。二舅路过时扔下一句话：“别作乐。”作乐，是我老家的话，意思和现在流行的“作死”的“作”差不多。很快，应了那句话，No zuo no die，表弟疯跑中狠狠地撞在了开着的窗框上，不一会脑门上便鼓起一个大包。这一幕印在我脑海里二三十年了，现世的报应真真就在眼前，让我处事总是怀着几分敬畏。敬畏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啊。不知道那些杀猪宰羊的屠夫有着怎样强大的心理，抑或家里都供着菩萨的神像，要不何以日日面对那些临死时哀怨的眼神而能心安？

新鲜的大鱼做成美味的佳肴，给善良的孩子补充了营养，就当是鱼儿不枉此生修成了正果。 我虽然这样想着聊以自慰，心里却打定主意，再不买活鱼进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