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57期“承”专题活动。】
“承”它从甲骨文的形态中走来,上部是半跪着的人,下部是托举的双手,本义是“捧着”。这简单的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深意,它象征着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对责任的担当,以及对传承的坚守。
何谓“承”?它静默地横亘于时空,一端连着浩荡的往昔,一端伸向无垠的明天。
它并非一座僵硬的纪念碑,仅供后人仰止与凭吊;它是一条流动的河,我们是其中的舟楫,既承载着上游积淀的万千气象,亦在每一刻的航行中,改变着下游的风景。
真正的“承”,是一场与时间的深刻对话,是于继承中勇敢创造的自觉,是甘愿为未来铺路的使命。它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却蕴含穿石之力,塑刻山河之形。
1、守正—根植沃土的静默力量
“承”的首要姿态,是谦卑地俯身,汲取历史深处的滋养。
《诗经》有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这八个字,道尽了“承”的辩证精髓。制度的框架、文化的血脉源自古老的邦国,是其生命得以延续的根基;而“其命维新”,则点明了这生命若想不朽,必须注入崭新的灵魂。
这恰如参天古木,其亭亭如盖的华冠,永远依赖于深植大地的根系,以及根系从传统沃土中持续输送的养分。
这种守正,并非墨守成规的固执,而是一种文化底色的确认与精神谱系的赓续。古代匠人铸造青铜器,需严格按照“陶范法”的工艺流程,这是对技艺法则的“承”;历代儒生诵读四书五经,是在“承”接思想的薪火。
然而,同样是这些典籍,朱熹作《四书章句集注》,赋予了其理学的新解;王阳明倡“致良知”,又从中开出心学的绚烂之花。
他们“承”的是那源头活水,而非固定的河道。这便是“守正”的真谛——它守护的并非一层不变的壳,而是那驱动文明生生不息的基因。
2、破局—在时代的激流中重塑传统
然而,若“承”仅止于守成,文明终将如一潭死水,难免干涸的命运。于是,“承”的第二种姿态,便是在特定关口,勇于对传统进行批判性的扬弃与创造性的转化。
这需要大智慧与大勇气。鲁迅先生曾慨言:“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此语石破天惊,它揭示了一个真理:前人走过的路固然是路,但若时代需要,我辈何尝不能以血肉与意志,从无路的荒原中踏出新的征途?
这便是对“承”最富活力的诠释——它不仅是沿着既定的航标前行,更是在没有航标的地方,树立新的灯塔。
回望历史长河,每一次文明的跃升,几乎都伴随着这种“承”中的“破”。文艺复兴巨匠们,“承”接了古希腊古罗马的人文主义火种,却用以照亮中世纪神权的迷雾,这是“承”中的“破”。
他们并非抛弃传统,而是越过近世的桎梏,去向更古老的源头,寻找复兴的灵感。近代中国的觉醒者们,“承”接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士人精神,却将之转化为救亡图存、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行动,这亦是“承”中的“破”。
他们打破了旧有体系的束缚,却让传统精神在更广阔的天地间获得了新生。
3、开新—为明日铺就无声的基石
“承”的最高境界,在于一种面向未来的、无我的奉献。它意味着清醒地认识到,我辈今日之所为,亦是后人将“承”接的起点。
我们不仅是历史的继承者,更是未来历史的创造者,肩负着为后代铺路的天职。正如古人所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栽树者,或许无缘得见那如盖的绿荫,却依然心甘情愿地播种、浇灌、守望。
这份“承”的担当,超越了即时回报的渴求,它是一种投向遥远未来的信念,一种将自身融入文明长河的永恒渴望。
这种“开新”,体现在科技、文化、制度等方方面面。科学家甘坐冷板凳,是为后续研究“承”接基础;艺术家探索新形制,是为未来美学“承”接可能;立法者订立良法,是为社会演进“承”接框架。
木心先生有言:“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此言亦可折射“承”的深层境界——那些真正致力于“开新”的铺路人,其工作状态或许是“冷冷清清”的坚守与孤寂,但其内心与事业,却怀抱着影响后世、“风风火火”的宏阔愿景。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的长河奔流不息,而“承”,正是我们作为时间长河中的短暂存在,与永恒达成的和解。
它让我们在回望来路时,懂得敬畏与感恩;在面对当下时,拥有甄别的智慧与创新的胆魄;在眺望未来时,怀有播种的虔诚与交棒的庄重。
愿我辈皆能成为时间称职的摆渡者,既不愧对往昔的厚重托付,亦不辜负明天的遥远期待。让我们在“承”的史诗中,写下属于这一代人的、承前启后而熠熠生辉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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