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死神,骗冥王,骂宙斯,蔑视诸神者,西西弗也。神怒,置之于斜坡,加之以巨石,以为弗或被石压死,或徒劳无功至死,希望全无,死路一条。神喜而归。
西西弗走了,而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他并没有再说掳走河神女儿的宙斯之不公,也没有责备妻子违背他的真实意愿而将尸体抛于广场上的顺从,只是看了看水,空气,炽热的石子与海的滋味。
他来到了刑场,分不清昼夜的红色天空悬挂着,颜色有些扭曲的岩石躺在异常平整的陆地上。而在远处,层峦叠嶂间,隐约有几个点在黝黑上移动,这时的西西弗还不会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将学会与这些黑点共处。
他的脸皱成一团,石灰浸透在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五指间也分布着石砾,唇色面色灰白,似乎宣告着他正式成为了这里的一员。他总是弓着身体,手用力端撑住愤怒的巨石,顺着之前脚留下的坑印,向着名为生的山巅,不断挪动。
每每将一头巨石推至所谓的山巅,另一只调皮巨石总会再次滚下,西西弗不知道这山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这石到底有多少。而在这宝贵的间隙,他总能看见远处突如其来的黑点毫无阻力地落下,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存在的,但倘若无人阻挡,一切将会变得合理起来。
西西弗意识到,这些人,或者说他的同类,正以一种自寻短见的方式,希望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劳作,或者称之为痛苦。
确实可以这样叫,毕竟现实所拥有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而在这里的一切也称得上徒劳虚影,西西弗想着,到底是进入那个名为亡的家园,去见识一下未曾想过的世界,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必须进入的地方,乐园或是地狱,西西弗继续想着,可谁又知道呢,那里究竟是什么,是比推石头更折磨人的东西,还是用推石头攒下的长久的幸福。他不知道,他的的确确不知道。但他清楚地看到,这座名为生的山峰一直存在,他也明锐的察觉,这头被他们称为痛苦的巨石将无休止地滚下。
西西弗嘴角微动,但干燥的嘴唇看起来并不配合,可这有什么关系。这种对世界沉默的清醒让他感觉荒诞得可笑,但他还是弓着身子,撑住巨石,使劲推着无穷的巨石。
西西弗缄默不语,虔诚地蔑视着一切,低着头,清醒地走向他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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