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过一首米开朗基罗,给自己的同性爱人写过这样的情诗:
“我卑微的尘躯不再享有,你迷人的脸庞与美丽的双眼,但任何力量都抹不掉你我共枕相拥时,两个灵魂相融所迸发的火焰。”
诗句读来美好而又动人。但在英国的历史上,这样的同性爱情,是决不被允许的。
就像圣经中记载的那样,“男人不可与男人苟合,像与女人一样,这本是可憎恶的,若是做了这可憎之事,总是要被治死。”
我们也无法理解,这首诗中,究竟潜藏了多大的勇气。
在中国春秋时代,楚国有着一支同样寂寞的诗歌。
千年之前的千年,越人在鄂君身边,唱出这首歌。得与失之间,知与不知之间,谁比谁婉转,谁比谁幸福?
这支歌是这样唱的: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解读:
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驾着小舟在长江上漂。
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竟然能与王子在同船泛舟
承蒙王子看的起啊!不因为我是舟子的身份而嫌弃我,甚至责骂我。
我的心里如此的紧张而停止不住,因为我知道他居然是王子!
山上有树木,而树上有树枝,
可是我的心底这么喜欢王子啊,王子却不知。
据刘向《说苑·善说》记载:春秋时代,楚王母弟鄂君子皙在河中游玩,钟鼓齐鸣。摇船者是位越人,趁乐声刚停,便抱双桨用越语唱了一支歌。鄂君子皙听不懂,叫人翻译成楚语。就是上面的歌谣。
相信不少人曾经情窦初开、情愫暗生时,总会应情应景地蹦出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来。多么美好的辞赋,把暗恋的羞涩、矜持、相思、不安和期盼描绘的如此浓烈饱满。
故事讲的是楚国襄成君册封受爵那天,身着华服伫立河边。楚大夫庄辛刚好经过,见了他心中爱慕欢喜,于是上前行礼,想要握他的手。握手在等级森严的古代是一种非常不严肃的行为,所以襄成君听后十分生气,脸色大变,不予理睬。庄辛见了也有点不自在,他转身去洗了洗手,给襄成君讲了一个鄂君子皙的故事:
鄂君子皙是楚王的弟弟,坐船出游,有爱慕他的越人船夫抱着船桨对他唱歌。荡着双桨,泛起涟漪,歌声悠扬缠绵,委婉动听,打动了鄂君,当即让人翻译成楚语,这便有了《越人歌》之词。
歌里唱的是爱慕,眼里流的是渴望,心里存的是一丝卑微。鄂君明白歌意后,非但没有生气,还走过去拥抱船夫,给他盖上绣花被,愿与之同床共寝。
庄辛进而问襄成君:鄂君身份高贵仍可以与越人船夫交欢尽意,我为何不可以握你的手呢?襄成君当真答应了他的请求,将手递给了他。
这《越人歌》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早的明确歌颂同性恋情的诗歌,也是最早的翻译作品,它和楚国的其他民间诗歌一起成为《楚辞》的艺术源头。
这首诗歌中同性恋情色彩表达的比较隐晦,内隐而不外显,单单从歌词的字里行间去感受,似乎并不能判断出一个究竟。
庆幸的是,西汉文学家刘向在《说苑·善说》中的记载,为我们记录了襄成君和庄辛的这段故事,为《越人歌》的“性向”确定了可供辨识的语境 ,陶醉那清风徐徐、江水涛涛,感受那歌声袅袅、情意绵绵。
春秋战国时期,男风已经盛行。当时诸子百家,思想较为开放,男女大防的礼俗观念并没有那么严。
所以不少赞美同性之爱的典故,如“龙阳之好”、“安陵之好”、“分桃之礼”都是出自这一时期。这种时代背景为铺垫,《越人歌》的感情在当时也不难为人所接受,后世流传开来,更有“鄂君绣被”来表达对同性恋伙伴的怜爱。
《越人歌》流传至今,其实也有过不少争议。有些学者认为越人是女性,有些学者则把它所表达的感情单纯化、纯洁化,认为它只体现了不同民族人民和谐共处的状况,表达了贵族阶级对劳动群众的关怀。
当代学者的处理方式比较婉转,在赞美辞章之美的同时,含糊的说“这首《越人歌》‘是一首优美的民间恋歌’”,巧妙地规避了越人是男是女这个烫手、敏感的问题。
身份标签,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性取向对于个人生活来说,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可以在乎它,也可以完全不把它当做一回事。作家李银河在自己翻译的著作《酷儿理论》里这样说到:“酷儿形形色色,酷儿理论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自由地生活。”
毋庸置疑的是,《越人歌》是一首美好的情诗。不论是异性恋、同性恋,真正的爱情都是值得赞美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真正的爱情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相互吸引,所以又何必拘泥于性别、阶级等一切世俗的羁绊。只要你捧着一颗真挚的心,都能对他/她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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