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不知怎地,可能是受莫言对沈从文的评价影响吧。莫言说,沈从文的语言开创了一种独特的文体。就像老舍,把独特的京味语言运用到小说当中。
起初我也不知什么是文体,我便开始慢慢地去欣赏,领会大作家的语言——那些抽离于故事之外的独特魅力。这是改编电影里看不到的东西。
很早以前我就看过很多大家的散文,其中就包括沈从文的《湘行散记》,当时的我太过拘泥于故事的情节,实在是鄙陋粗浅,不懂得欣赏散文真正的精华,精华当然不在于“形”,而在于“神”。那或许就是语文老师所谓的“形散而神不散”吧。
这本《湘行散记》如若一个普通人来看,的的确确是一本再平凡不过的旅游日志了。我当时读了一半,只读到的仅仅是一个人,在船上无聊地写着一些无聊的东西罢了。强硬着逼着自己读了一半,觉得内容实在是枯燥乏味,便一脸失望地抛下这本书了。
正是前几天一个失眠的晚上,我闲来无事,抖音荣耀不是我的主菜,只好借着电子书,当做摇篮曲,准备好读书犯困的预想,岂不美哉?我手机读书软件kindle里那本《湘行散记》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彳亍,刚好那天读莫言的访谈录,提到沈从文的语言如何美妙,我情不自禁地又开始从原来的位置读了起来。
这一次,我开始认真刻意地去注重作者的语言了。后来我越读越觉得好,甚至本来留有一丝睡意的我,此刻却异常清醒。我开始将故事情节抛开,仔细品读作品的语言,我发现,即便我不需要从文章的开头看起,我也觉得文章写的好。想必那打动我的必定是一种独特的文体,这种文体恰恰就是用语言来承载的。
沈从文的用词,内含极少的生僻字,语言简洁明朗,纯净如水。读起来如若不是有几个生僻字,像极了一个小学生的语言。难怪他可以写出《边城》,如若用鲁迅的文笔去写《边城》,绝对是写不出来那种味道的。
今天上午我很快就读完了《从文自传》,这本自传几乎只记录了他二十岁之前的一些经历,这些经历后来沈从文自己总结也说,这些童年的个人经历是他认识世界,认识自然的宝贵经验。当然,如同莫言一般,这些同样奠定了他一生的写作基础。
其实,读完《从文自传》我发现这其实更加像一本散文而或随笔,记录的一些人物虽然和他的生活密切相关,但其实有的篇章,我读完记住的不是他,而是他笔下的朋友而或传奇人物。
对比我看过的《老舍自传》,这本着实是太随性了。我想,这和他老人家的性情是相关联的。沈从文小学就不爱学习,经常和表哥一起逃学。辛亥革命后,转到新式学校,两个哥哥都是学校里的教员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些故事他写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本自传,更像是他一个人对自己童年的回忆,就像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虽还年轻气盛,但已经没有了童年,而对于沈从文来说,童心未泯,依旧用赤子之心,书写出一本极富沈味儿的回忆录吧。
下午,我便顺其自然地找到《边城》,忘乎所以地读了起来。《边城》这本书本来我是买过收藏的,一直放在家里,现在无奈只好写看看电子版来解解渴了。
《边城》一本书才四万多字,沈从文二十出头便写出来了。我想,这种作品,如同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只能在年轻时,不经意间,挥洒出来。《边城》人教版语文教材是有节选的,那时我哪知道沈从文背后的故事,读起来也只是知道翠翠和爷爷,甚至都没有认认真真地读过一遍课文。其实,现在想来,不管是小说,诗歌,散文,如果没有去深入了解作者的个人生平,是很难去完全理解作品背后的一些意义的。
《边城》我读完,特别喜欢其中一段情节。两个小伙子追翠翠的时候,爷爷说,需要对着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我觉得十分有趣。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这个不现实,但是唱歌这个倒是挺现实。后面的结局我觉得写得恰当好处,爷爷去世,翠翠与爷爷的好朋友相依为命,等待着二老的归来。这个结局让人不禁感叹,又不自觉地引起遐想与猜测。这不就是现实中爱情的模样吗?
最后,我想,沈从文的语言具有独特的魅力,难道不是因为沈从文有独特的魅力吗?虽然他的妻子张兆和在晚年整理他的遗稿才能真正读懂他,但一个作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的作品被大众认可,何尝不也是一种最大的自慰呢?
记得木心说过,名气来源于误解,毕竟,像卡夫卡那样的伟大作家,连生前的“误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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