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学习第226篇《小雅 采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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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226篇《小雅 采绿 》

原文阅读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

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

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其钓维何，维鲂及鱮。

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译文参考

整天在外采荩草，采了一捧还不到。

我的头发乱蓬蓬，赶快回家洗沐好。

整天在外采蓼蓝，一衣兜也没采满。

本来说好五天归，过了六天不回还。

此人外出去狩猎，我就为他装弓箭。

此人外出去垂钓，我就为他理好线。

他所钓的是什么？鳊鱼鲢鱼真不错。

鳊鱼鲢鱼真不错，竟然钓到这么多。

字词注释

（1）绿（lù）：通“菉”，草名，即荩草，又名王刍（chú），一年生草本，汁可以染黄。

（2）终朝（zhāo）：终日。一说整个早晨。

（3）匊（jū）：同“掬”，两手合捧。

（4）曲局：弯曲，指头发弯曲蓬乱。

（5）薄言：语助词。

（6）归沐：回家洗头发。

（7）蓝：草名。此指蓼蓝，可作染青蓝色的染料。

（8）襜（chān）：护裙，田间采集时可用以兜物。《毛传》：“衣蔽前谓之襜”，即今俗称之围裙。

（9）五日：五天，并非确指。《郑笺》解为“五月之日”。

（10）期：约定的时间。

（11）六日：六天，并非确指。《郑笺》解为“六月之日”。

（12）詹：至，来到。

（13）之子：此子。

（14）狩：打猎。

（15）韔（chànɡ）：弓袋，此处用作动词，是说将弓装入弓袋。

（16）纶：钓丝。此处作动词，即整理丝绳的意思。

（17）维何：是什么。维，是。

（18）鲂（fáng）：鳊鱼。

（19）鱮（xù）：鲢鱼。

（20）观者：此指钓的鱼众多。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此引申之义，物多而后可观，故曰：观，多也。”

诗歌赏析

      这首诗写女子出门采集植物时思念远行在外的丈夫。

      此诗一、二两章是实写，诗中对事件实实在在的记述，蕴含了主人公心理活动的微妙变化。“终朝采绿，不盈一匊”，采绿者手在采菉，心已不知飞越几重山水，心手既不相应，自然采菉难满一掬。那么所思所念是什么，诗人并未直白，而是转言“予发曲局，薄言归沐”，卷曲不整的头发当然不是因为没有“膏沐”，而是“谁适为容”。此时又要去梳洗，是因为君子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面前。

      诗的第二章“五日为期，六日不詹”交待了原因。既然约定过五天就回家，在其后的时间里女主人公当然要无心于采菉，留心于归沐了。但“五日为期，六日不詹”还不仅仅是交待了女主人公反常行为的原因，同时还传递出了她心中一股浓浓的怨思。然而在“终朝采绿”这样难捱的时间里，女主人公的心中也有甜蜜的联想，下文即有表现。

　　三、四两章是虚写，诗中并没有出现归、回、还、返等字眼，但尽显归来之意。第三章写君子渔猎，妇人相随，犹如后人所谓“你耕田来我织布”一样极具田园风味，夫唱妇随之乐于此可见。

        第四章承上一章之“钓”言，所钓鱼之多，实赞君子无穷的男性魅力，此可以闻一多先生“《国风》中凡言鱼，皆两性间互称其对方之廋语（廋sōu，隐藏。廋语，隐语）”（《诗经通义》）证之，更何况“言钓则狩可例见”（孙鑛语）。

　　总体上说，此诗一、二两章以实极写幽怨神理，刻画情思细致入微，三、四两章以虚极言倡随之乐，更显出别离之苦。前为景中情，后为情中景，形象生动地表现出女主人公的幽怨深思之情。

《采绿》学习的反思探讨

《诗经》中的采蓝

        我们现在用作颜色词的“蓝”，在先秦时指的是染蓝植物。《荀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说“青”这种颜色出自于蓝草。《说文解字》对“蓝”的解释是“染青草也”，西晋时“蓝”字才用作颜色词。

    《采绿》记录了女子出门采集荩草和蓼蓝。这些都是常见植物，为何采了一上午还不满一匊、不盈一襜？因为她心里想着在外的丈夫：“五月为期，如今六月了，依然不见归来？”其意与《周南·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相近。

        “五日”“六日”在此指五月之日、六月之日，在诗中除了指丈夫归期未还之外，与采蓝这一农事活动也有关系。我国最早的历书《夏小正》载：“五月……启灌蓝蓼。”意思是说，五月蓝草苗长得密集，需“开辟此丛生之蓝蓼，分移使之稀散”。《齐民要术》对此有详细的描述：“五月中新雨后，即接湿耧耩，拔栽之。三茎作一科，相去八寸。”等到了七月，蓝草长大了，方可作坑刈蓝。

        但五月“仲夏当献丝供服之时，用蓝尤亟”，需采摘部分蓝草以供宫中染色之用，所以吴其濬说：“蓝之丛生者，启之则易滋茂；而启之有余科，足以染矣……蓝之灌，可采取，不可刈。”可采摘，不可收割，这是对量的控制，从而解释了为何诗中是“采蓝”而不是“刈蓝”，为何是“一襜”“一匊”做量词，而不是一捆、一把。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诗经中的染料植物

        为了美观或显示地位，衣着有染色需求，染料也成为《诗经》时期的时尚。《小雅·采绿》：“终朝采绿，不盈一匊……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绿为荩草，蓝即蓼蓝，都是采来染制衣服的草本植物。荩草染黄、染绿，而蓼蓝染靛、染蓝。草本植物中还有一种红色染料，专供染御服之用，即《郑风·出其东门》所言：“缟衣茹藘，聊可与娱。”茹藘即现在所称的茜草，以其根部萃取红色色素用以“染绛”。

        其他作为染色的木本植物，还有《小雅·南山有台》篇中“南山有枸，北山有楰”的“楰”，今名鼠李，取其未成熟的核果及树皮制作黄色及绿色染料。另外《大雅·皇矣》篇“攘之剔之，其檿其柘”之“柘”，为今之枳树，树干心材黄色，可提制染料，专用在染制黄色衣物。

参考资料

《古典植物园：传统文化中的草木之美》，汤欢，商务印书馆，202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