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秋》之曾国藩 | 大厦将倾 独木难支

《天国之秋》作者裴士锋〔美〕(Stephen R. Platt)，耶鲁大学中国史博士，其博士论文获颁瑟隆·费尔德奖(Theron Rockwell Field Prize)。目前执教于美国阿姆赫斯特马萨诸塞大学。著有《湖南人与现代中国》、《天国之秋》。

本书是1837-1865年的中国史，讲述十几年间天平天国的兴起、发展、灭亡以及围绕这场农民起义，梳理清廷、天平天国和外国人三方势力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不是一本只针对太平天国战争来龙去脉的书，而是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呈现战争，及人们对这场战争的看法——被卷入这场战争的中国人、冷眼旁观的外国人、热锅上的清政府及忍辱负重的将领。

全书分三大部分十六章，可以结合史景迁的《天平天国》来看，能更全面的了解中国近现代第一场应放在全球史中来看的历史。

这篇文章讲讲书中清廷的代表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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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自1644年入关，过去，满人凶猛剽悍，每年夏天都会回北方的原籍，练习骑射之术，但随着安逸日长，满族男人已经不那么热衷于训练体能、精进武功。所以，当1853年，另一个自称天命所归者洪秀全，进入南京城，大肆屠杀满人，全城两万多的满族男人并未拿起武器抵抗，而是伏地求饶。太平天国以南京为都城与清廷开始长达十几年的军事对峙。

一提起曾国藩，我们首先想到的是湘军，想到太平天国战争，及他在整个清末历史中举足轻重的作用。出身于湖南湘乡的农村，从小饱读诗书与理学，同其他数百万想考取功名的学子一样，想通过求学之路来改变自己及整个家族的命运。

1838年获选为翰林，当时清廷朝中腐败与淫逸蔚然成风，京官之间虚伪讨好，利益至上。他不想与无助于增进人格修养之人为友，开始以严厉的眼光要求自己。远离朋酒之会，不结帮拉派，制定严格行为规范，管理自己的日常作息：静坐、思考、日课、读书。

如非母亲于1852年过世，曾国藩的人生道路或许就不会那么超乎寻常的转折，也未必会成为扭转世局的关键人物。1853年，华中局势恶化，皇帝令丁忧期间的曾国藩，掌理湖南境内乱七八糟的团练，授予他团练兵权。

文官出身的曾国藩没有任何带兵打仗的经验，想以守孝为由婉拒任务。但时值1853年1月，太平军已经攻下邻省湖北的省城武昌，危难之际，勉为其难，接下团练大臣之至职。

虽恩师唐鉴力举，说他善于识才，能综合众人之长。无奈初入武行，加上八旗绿营骄淫惯纵，士气低落，战斗力极其低下。

1855年湘军大败于九江，困于江西18个月，一筹莫展。兵力损失惨重，军心浮动几度哗变，曾国藩也欲自杀。

1858年曾国华率部进攻安徽三河，大败而全军覆没，曾国华战死。他的另外一个弟弟曾国葆，也在1863年死于围攻南京期间的伤寒。

湘军成立的初衷是保护自己的家园，士兵大体上只关心湖南自身安危。许多士兵将领都来自曾国藩的家乡，他既得为他的家人、他的士兵、他士兵在湖南的家属负责，又得对咸丰帝和大清帝国尽忠，他要在两者之间拿捏平衡。

1860年11月的一个下午，曾国藩打开一位北方友人的来信，首度得知英法联军不仅已经入侵北京，而且火烧圆明园，大为震惊。他在日记中写道： “伤痛之至，无可与语”。

八旗溃败于北京，至此，整个中国只有他还掌控着一支完整的军队。

往后，湘军在围剿天平天国军事策略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位置，曾国藩也成为当时朝廷不得不倚重的将领之一。

到1861年，清廷对付太平天国的战事，全由曾国藩掌控全局。他一改过去的做法，扩大兵员招募来源，由幕僚李鸿章另组一支淮军，用以补充湘军战力。

到1864年1月，南京周边已有兵力五万，曾国藩管辖下的兵力约12万，同年2月，曾国荃拿下天保城，对南京城的围攻工事达到令人咋舌，一道道的壁垒围住太平天国的首都。一百多门大炮，开始夜以继日的向南京城炮轰。

7月9日，南京城墙下约20吨火药引爆，黑烟散去，南京城露出一道近60米的缺口。太平天国据城而居十年，以被屠城的代价烟飞灰灭。

清廷是靠曾国藩来平定天平天国，但清廷无时不刻不是带着强烈的忧惧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外国人眼里他是当时中国最有权利的人，但内在的曾国藩是极其恭敬淡泊之人，希望回归他的书堆。他决定交出权力，解散湘军，做回官僚系统中单纯的文官。

艰难的科考、传统的伦理令他对朝廷有着不可动摇忠心与感恩。修身律己，以德求官，礼治为先，以忠谋政，他是儒家思想的捍卫者，坚信上天选定的帝国统治者，为人臣子就必须遵守。

《天国之秋》中作者对曾国藩并没有过多的着墨，也没有过多描写战争的场景，更多的是侧重面对生死存亡、改朝换代的危急时刻朝廷中的不同表现：皇帝想保住江山，将领想建功立业，官员想明哲保身。

十九世纪这场骚乱，是中国近代史的一个转折点，令人惊愕的是清廷在平定内乱，外患加剧的情形下又苟延残喘了近50年，直到1911年才被民国革命推翻。

曾国藩以他两个战死沙场的弟弟及整个家族的力量，为赢得这次内战竭尽全力。一场耗时十几年的内战，几乎耗尽大清王朝的气血。或许有人说曾国藩起了反向的作用，把苟延残喘的清朝拉离了死亡边缘。时代的车轮是不会为某一个的力量而停止，大厦将倾，独木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