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若遇到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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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我是素颜

丰子恺老先生在东京旅游期间，一日晚饭后与几个中国人出外闲逛，身后有一伛偻的老妇，抱着一捆席子艰难前行，老妇求助几人中的某一位，他拒绝了：不高兴。而后几个人匆匆离开，那夜终觉不尽兴。

我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总觉得很有意味。我从来不曾从素不相识的路人那里受到这样唐突的请求。那老太婆的话，似乎应该用在家庭里或学校里，绝不是在路上可以听到的。这是关系深切而亲密的小团体中的人们之间所有的话，不适用于“社会”或“世界”的大团体中的所谓“陌路人”之间。这老太婆误把陌路当作家庭了。

看完这段话，还是呆了一呆。

坦若遇到弱小

视频里看到一位卖菜的老农，太概有“帕金森综合症”，全身都抖动个不停。他骑着一辆三轮车在路边卖菜，一位好心的男子把菜全部买走，然后帮老人把三轮车骑回了家。

视频里在一个路边的避风处，一位老者用纸箱塑料袋为自己建了一个家。过往的路人询问他为什么流浪，没有子女？老人落下两行热泪，他有两个儿子，儿子们不管他。他靠周围人们送吃送喝送穿过日子。询问的路人买来吃食和水，把身上的百十来块现金送给老人。

视频里一个食客去卫生间方便，回来后发现流浪汉正在吃自己的饭菜。他远远地看了一会，买了一个汉堡，拍一下流浪汉的肩，转移他的注意力，把汉堡放在桌上悄悄离去。

坦若遇到弱小

太多的镜头让我们看到了弱者的无助无力，很多时候，他们需要的就是一个举手之劳。路过的我们，选择了陌视。弱者鼓足了勇气嗫嚅地提出求助，我们依然选择远远地逃离，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而之后我们的内心，是否多了一份不安，放不下？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之后，内心还有一丝惴惴不安，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我们没有勇气，没有爱心去帮个小忙呢？

抱着重席的老妇人，就在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旁边，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年轻男人们脚步轻松，谈笑风声，非常逍遥自在。

哎！老妇人终于开口了：麻烦能不能帮我抱一下席子，我实在抱不动了。

坦若遇到弱小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心照不宣：我们在散步，怎么可以抱这负重的异物，破坏了我们的兴致。再说，多脏的东西，脏了衣裤，破坏了形象。集体沉默远离。

之后的散步，脚步似乎有了负重，不那么自如了。老妇人佝偻着腰剪抱着重物，艰难前行的影子一直挥之不去，在眼前清晰地晃动着，塔、嗒、嗒的脚步声有力地醒目地叩着耳膜。

年轻人们在心里埋怨着老妇人的无来由，不该轻易地向路人提出无理的要求，别把陌生的路人当作熟知世界的亲人朋友熟人，让人家施手救助，帮你一把，恁什么，有什么必需，让他人放弃自由自在的散步，替你承担本属于你的责任。

坦若遇到弱小

在内心无数次指责着老人的"无理"，年轻人们最终觉得散步甚是无趣，要返回住所了。他们一定会重新规划一条路线，不愿再看到不想见的老妇人。

假若这个老妇人，是我们年迈的父母。

假若这个老妇人，是年迈了的我们。

年迈的我们的父母，年迈了的我们，佝偻着身体，不得不一个人抱着重甸旬的席子，从这个家搬到另一个家去。路上，抱不动了，胳膊和腿里好像灌了铅，挪一步就会气喘吁吁。

这时，一群有闲的年轻人从身边路过。

哎！……

唉！

坦若遇到弱小

这老太婆原是悖事的，唐突的。然而我却在想象：假如真能像这老太婆所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世界：天下如一家，人们如家族，互相亲爱，互相帮助，共乐其生活，那时陌路就变成家庭，这老太婆就并不悖事，并不唐突了。这是多么可憧憬的世界！

想一想，“我”就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