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梁树丽

九九又重阳。
说好的这一天带着父母去开封看菊展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父亲还有一块地的花生没有收,今天是最后一个艳阳天,他必须和阳光赛跑,今年的雨水,缘愁似个长。
“有娘在,就是福!”
艳岭和我一起搀扶着母亲上车的时候,她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娘家就在眼前3米的距离,但是她没有选择回家坐坐。爹娘都不在了,家似乎就成了一个洞,又空又深又有风。
艳岭开车给我送来一袋玉米面,她说知道我忙,又怕我晚上开车去带不安全,索性直接给我送来了。而我也确实在在兄弟的院子里劳动,和父亲一起把收获的花生装袋,然后运到楼上晾晒。
父亲的腿似乎疼的更厉害了。
他走路的时候一条腿已经抬不起来,只能平行着在地上摩擦前行,但是他又执着于种地,父亲说生活有目标才会有奔头,农民不能离开土地,就像人不能离开吃饭一样。
趁着父母还能走的动,一定要出去转转;趁着父母还在,一定要常回家看看。
我开车已经接近关堤,但看到小妹发的朋友圈,我又果断掉头回家。多久算久?只从10月5号回家之后,我已经有10天没有回娘家了。
村上这段时间在修路,父亲告诉我路上无法行走,这段时间不要我来家。这两天铺的水泥终于硬化,着急收秋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抢这条马路。
我开车直接去了地。

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虽然我在土地上长大,但我好多年都没有来过地了,甚至都记不得哪块地是我们家的。
今年倒是一个例外,我体验了收玉米,收花生,和大地有了最密切的一次接触,体验了各种劳作,似乎我又回到了当年,那里有我童年的快乐。
小妹,妹夫都来地帮父亲捡拾花生,父亲在前,我们在后,一群老太太又紧跟在我们身后头。
这像是一场比赛。
一向心急的父亲这时倒显得淡定,她一边弯腰捡,一边和旁边的老太太们拉家常,然后又一边告诉我们,“不要捡那么干净,给她们留点,给地底下的小老鼠也留点。”
大家开始笑,我也跟着笑,父亲未必知道“舍得”,但是他却一直都在践行。拾花生的老太太已经八十多岁了,她认识我,可是我却记不得她是谁。
老人的生活中更加没有“容易”二字,但是她们依然希望自食其力,维持自己还能热爱生活的尊严。

三婶在三叔走后愈加沉默,她只懂得劳作,每天让自己忙碌的像个陀螺,她说人一忙,什么都忘了,她愿意忘记一切。
土地是最解忧愁的地方,我也学着她的姿势,让自己再次与土地融入。

弯腰是一种智慧,我们需要感恩大地的给予与馈赠,感恩生活让我们每一天都充满着意义。

父亲对开封有着特殊的感情。
他去过N次,但还想去N次,他喜欢包公祠,喜欢天波杨府,喜欢看表演,喜欢读《水浒》……
父亲有英雄的情结,这是他一辈子的梦想与追求。年轻时的父亲想当兵,但是在划成分,身份的时代,他的梦想只剩一个“想”,连梦都不成。
受父亲影响的我,自然也喜欢英雄,而且希望自己就是一个英雄,所以我更多表现出来的是男孩的豪放,而没有了女生的一抹柔情。
这个季节自然忙碌。
早上五点,父亲房间的门准时打开,然后就是父亲在厨房忙碌的脚步。我和母亲睡在一个屋里,屋里两张床,一张是母亲的,一张是我的。
乡村的夜寂静的让人心安,躺在床上我一会便进入了梦乡,然后一觉到天亮。
和父亲又谈到出去走走,问他想去哪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
开封!果然还是开封。
兄弟还在地里忙碌,这个季节,他开车收花生打花生的车子是最抢手的,他说等到后半夜得闲的时候就去帮父亲把花生果给收了。
大妹说她今天来家帮父亲收花生,过重阳,我突然想起昨天她炖好的一大锅排骨。
早上六点半我从家里出发回学校,弟妹又给我准备了一大袋子的花生让我带走。这个家,我付出的总是少,而得到的却是多。
九九又重阳,我们依然要在地里忙碌,时间依然和节日不能对接。但,那又如何?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
过重阳,过了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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