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暮春的北平城,风里还裹挟着一丝料峭寒意,街头巷尾却已被盎然的生机渗透。胡同口的老槐树,枝桠间探出嫩绿的新叶,在微风里沙沙作响。不远处,“悦春楼”戏园子的招牌在日光下晃着,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透着几分古朴的气派。
陈婉清,便是这“悦春楼”的台柱子。她自幼学戏,十岁登台,一曲《贵妃醉酒》唱得是婉转悠扬,神韵俱佳,在北平城的戏迷圈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每日傍晚,戏园子开场,她一袭华服,莲步轻移,朱唇轻启,台下便满是喝彩叫好声,座无虚席。
这天,陈婉清照例在后台扮戏。铜镜前,她眼神专注,指尖蘸着胭脂,细细勾勒着眉眼,一笔一划,皆是风情。身着蟒袍的行头在身,头戴凤冠,流苏轻摇,她仿若从旧时光里走来的佳人,美得不可方物。
“婉清,今儿个可得多使些劲儿,听说大帅府的人也来了。”班主王福贵匆匆走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
陈婉清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对于达官显贵的捧场,她向来是不卑不亢。待妆容画毕,她深吸一口气,袅袅婷婷地走向戏台。
台上,陈婉清唱的是《霸王别姬》。“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她的嗓音清亮,如夜莺啼鸣,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带着钩子,勾住了台下所有人的心弦。
台下,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陈婉清。他,便是北平城手握重兵的军阀萧靖远。萧靖远出身行伍,在乱世中摸爬滚打,一路杀伐决断,才有了今日的权势地位。平日里,他不是在军营练兵,就是在官场周旋,鲜少涉足这等风月场所。可今日一听陈婉清的戏,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久久无法平静。
戏散场后,萧靖远吩咐副官:“去,把唱虞姬的那个角儿请来。”
陈婉清被带到萧靖远面前,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大帅,不知唤民女前来,有何吩咐?”
萧靖远看着眼前的女子,褪去戏服,素颜的她更添几分楚楚动人。“陈姑娘好唱功,本帅听得入了迷,想请姑娘到府上,再唱几段,不知姑娘可愿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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