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女人故事(三十一)

都市 女人故事(三十一)

睡眠是个很奇妙的心理活动，有时候我们努力的睁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入睡。可是眼皮就像粘了胶水似的，怎么也睁不开。有时候我们想尽快入睡，给身心俱疲的躯体，找一个歇息的港湾。可是梦神就像一个赌气的新娘，迟迟不肯莅临我们的身旁。

杜若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带着她在大雨倾盆的夜里横冲直撞。

她从小就怕打雷，最不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天。每当打雷下雨的夜晚。她就央求母亲希望能和她同睡，母亲总是将她拒之门外。粗暴的告诉她，打雷下雨只是自然现象，没有什么可怕的。你连打雷下雨都害怕，以后怎么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

可怜的杜若，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生活中的风雨。每次夜里打雷的时候。她把被子捂在头上。在大自然这个风雨之中，锻炼自己的胆量。孤独的入睡，孤独的醒来。

她想起每天清晨都要站在母亲的梳妆台前。老老实实的坐着让她梳头发。母亲自己齐耳短发，却对长发情有独钟。杜若从记事起，就记得自己长发齐腰了。

母亲每天都会心甘情愿地花上很多心思，变着法的给杜若梳各种发型。戴上各种她认为很漂亮的花花绿绿的头饰。母亲牵着她上学时。总会听到别的家长赞美的声音。你的女儿真漂亮啊！母亲这时就会笑容满面的说: 不漂亮，不漂亮，一个丑丫头。

杜若从母亲的神色之中感受到，母亲是很喜欢别人夸赞她女儿的。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长裙拽地，秀发飘飘，可是杜若一心想穿牛仔裤，扎个马尾。

高考一结束，她就跑到理发店里剪了个运动头，买了双肩背包和牛仔裤，一副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杜若回想着那天母亲看她的神情，那种眼神到现在她也猜不透。不知是失望还是欣喜，抑或其它。

她一直记得自己当初的神情，是挑衅和反抗成功的快乐。从小到大，母亲都用自己的审美眼光和好恶，来装扮和左右着杜若。杜若一直都想反抗。可是她没有能力。当她终于逮到一个可以反抗的机会。竟然反抗的这么激烈。

后来她认识了汪海洋，他审视着她的脸说，你留长头发会更漂亮。从那天起她又开始蓄起了长发，心甘情愿为他长发飘飘。

她既没有成为母亲祈望的淑女，也没能成为汪海洋心中永恒的风景。许多人都是一边奢侈着亲情，一边又在四处乞求他人的爱情。

夜雨似乎小了些，那砸在隔壁邻居家雨篷上噼里啪啦的雨水声，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屋檐水

梦短嫌夜长。思绪像断线的风筝，在曾经过往的岁月里游荡。

枕头边的手机响了一响，是一条微信提示，杜若习惯性的打开看看，是好久不曾联糸的午夜星空。网页上是杜若和他打招呼的记录: 你好。

刚才是他回了一条短信: 你好。还有一个微笑的表情。杜若感到吃惊还有一些意外，她不知道是秒回他。还是装作睡着了不予理睬。

这个曾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陪着她聊天，在言语上给过他安慰的微信朋友。让杜若对他产生出一种精神上的依赖。他们聊工作，聊各自的烦恼，没话可聊的时候，也聊电视，聊一些八卦新闻。

高山流水那样的知音，对现代人来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也不要指望在茫茫人海之中，能弹奏一曲琴萧合鸣，若能在百把个人的微信群里，找到一个随时可以聊天的朋友，就是十分之幸。

现在每个人的手机里，都会有很多的微信朋友。有的从添加之后就没聊过一句话，手机术语把这群人叫僵尸。在日常生活中，许多人往往才说上几句话，就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吧。二维码一扫，微信里又增加了一个人数。然后静静地躺在对方的微信里，彼此做对方的僵尸。

还有的网友从开始的无话不说，到后来的无话可说。从陌生到熟悉。然后在从熟悉渐渐变成陌生。渐行渐远，甚至都怀疑曾经相识过。世上最变化莫测的不是天上的风云，而是人心，它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坚硬如铁。

手机里还有同学群，工作群，亲友群等。可是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陪你聊天，别人的时间都很宝贵，大家看起来都很忙，可是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又有几个人能陪你体味生活中的悲欢离合。你的疼痛根本不关他人的皮痒，感同身受只是一句很华丽的外交词语。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杜若每天打开手机，都盼望着能有他的消息。可是他和众多僵尸粉一样毫无动静。他的出现和消失都是那么的突然，杜若心中有一些酸涩的滋味。

手机又叮咚的响了一下，又有一条新消息: 对不起。出了一场事故，伤到了双手，今天发觉右手的食指能动弹了，给几个要好的朋友发个信息问声好。

杜若心中微微一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身不由己。就算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也无可厚非，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是谁的谁。相逢是缘，缘聚与缘散，都不是任何人能够随心所欲掌控的结局。

这时杜若犯起难来了，要怎么回复他呢？是用同情怜悯的口吻，还是关怀备至的语气？断线的风筝又飞了回来，心里还是有一些失望之后的欣喜。

秋葵的口袋里装着早餐店老板娘发给的二千一百元工资，虽然她还没做满一个月，老板娘还是按满月付了工钱。这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但是感激过后，又有明天的早餐在哪里的忧虑。

早餐店老板要回乡下嫁女儿，趁这个空档，打算把小吃店重先装修，从明天起就将停止营业，秋葵等于是完全失业了。

她绕道人才市场里转了一圈，因为不是星期六，招聘的人很少，再说那些工作也不适合她做，人家招聘的都是文秘和财会管理方面的人才，做粗活的劳动力似乎不紧缺。

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眼晴盯着贴在车站候车牌和电线杆上的招聘启事，大多都是英语托福和出国培训，要么就是某某大酒店招聘女服务员，工资面议。还有就是满天飞的驾校广告，和路上跑的汽车一样多。

手机响了，是大儿子打来的。儿子怯怯的说: "妈，给我点钱，我运动鞋坏了。" 秋葵心说，你的鞋去年才买的，坏了到鞋店里补一下，不是还能穿吗？但是修修补补又三年的生活，只属于秋葵不属于儿子。

她弱弱的问了一声: "要多少？"

儿子停了一下说: "一千。"

秋葵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就挂断了电话，她不想再说节约一些，你爹妈的钱来之不易，不要浪费钱财这样的话。这种话她从儿子还小一直说到儿子长大。说到自己都把这些话当做了口头禅，儿子的耳朵也一定都听出了老茧。如今儿子已经长大了，懂的道理和所学到的知识都比她多，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教育儿子了。

刚给儿子转完账，手机铃又响起。这回是李柱生打来的，他告诉秋葵，星期天她大哥的儿子请媳妇，问她要不要去？秋葵反问道: " 你说要不要去？如果换作是你大哥家办事呢？我们要不要去？" 电话那头李柱生沉默着，秋葵也没再说话。

李柱生把这个皮球踢给了秋葵，就算是他亲大哥办事，他也会这么问。这是老实还是圆滑？还是推卸责任，大概只有当事者心知肚明。

好一会李柱生才说: "我听你二嫂和三嫂她们在议论，说每家包五百块的见面礼。"  秋葵说我知道了，你跟着她们做就行了。见到我妈后给她一百块钱，给你爸妈也留一百。"

李柱生不玩微信，不能给他转账，她只好找了一家工商银行，给他打了一千块钱。

秋葵简直有点怀疑这父子俩能掐会算，恰巧在她发了工资就和她要钱。她不知洗了多少只碗，扫了多少回地，才赚来的两千多块钱。还没有捂热，还来不及过夜，就这么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