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秀过得越来越不如意,江宝丰的生活倒是越来越好了。崔三爷规定,江宝丰收废品只能在西城收,东城江宝丰不能去,可是江宝丰实在太能跑了,别人一天收三趟,他一天跑五趟,即便是只在西城,也收的比别人多,赚的自然也比别人多。加上年龄稍大一点,一些年轻的同行都不再找江宝丰的麻烦,还称他为大哥。江宝丰人也活络,自己挣得多,给崔三爷交的也多,久而久之,崔三爷也敬江宝丰三分,事实上,崔三爷的废品帮,江宝丰可以算是三号人物了。
崔三爷把西城区的废品收购事务全部交给江宝丰打理,江宝丰说谁能去那条巷子,谁就能去哪条巷子,谁不能去哪条巷子,谁就不能去那条巷子,违反的话,不用江宝丰说话,其余的兄弟自然会把违规者拉到江宝丰面前让江宝丰发落。江宝丰这才体会到,崔三爷是何等的威风。
有人想去富裕户多一些的小区收废品,就会主动的给江宝丰一些孝敬钱,而在这个废品帮里,能收孝敬钱的,除了崔三爷,没有第二个人,所以说江宝丰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不笨,谁给他孝敬钱,他一分不少的全都交给崔三爷,这样一来崔三爷对他更是信任有加,二来谁怀二心,崔三爷心里明镜似得。
江宝丰一直以为,弟弟江洋河有病,生不了孩子,江山秀是他亲儿子,但是自从知道了江洋河让林宛白怀了孕,再结合江山秀小时候“早产”了一个月,几方面的事情一对比,似乎江山秀更可能是江洋河的儿子。虽然江宝丰对江山秀没有二心,但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江宝丰心里还是有了个过不去的坎。
一个快五十的男人,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唯一支撑他的,就是有个亲儿子,现在突然发现,那不是儿子,是侄子,这事儿,搁谁谁也不舒坦。
崔三爷知道江宝丰不舒坦。
崔三爷对江宝丰说,我说老江,你这还指望那小子给你养老哪,现在人家自己都知道了,自己亲爹是江洋河,你是大伯,亲爹再坏,还是亲爹,大伯再好,那还是大伯,不一样的,你得为后半辈子考虑啊。
江宝丰不说话,但心里赞同崔三爷的说法。
崔三爷对江宝丰说,你得找个老伴。咱还不能找老的,你现在也是大哥级人物了,要找咱就找年轻的,你今年四十七吧?咱就找三十五的,还能生娃,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听到大胖小子,江宝丰心里猛地一暖。
崔三爷对江宝丰说,你别怕找不着,老崔我给你帮忙,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你看巷子口那姓田的小寡妇咋样?丈夫跑了五六年了,她还在等,依我看啊,她也快等不住了,就差一个人去挖一下墙角。你看她三十五六岁,脸蛋还是一掐一兜水,你看那屁股大的,一准能生小子,攀起来,她还得管我叫声表哥,你看成不成,相得中的话,我老崔去给你说。
江宝丰愣了愣,咧嘴笑了,这事儿,还请三爷帮忙。
田寡妇大名叫田慧,丈夫是跑货运的,五六年前,丈夫跑一次长途,去新疆,她不让丈夫去,说太危险,丈夫不依,说这回咱挣个大的,回来了咱生个娃,在家享受个一年半载的,田慧才同意他去新疆,可谁曾想,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头两年,田慧去新疆好几次,找丈夫,结果还是杳无音讯,后来,她也不去找了,就在家等,一等又是四年。
有时候街坊邻居也劝她,这么多年不回来,多半是死外边了。开始她不信,说丈夫一定会回来,可是这东西,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田慧也就有些动摇了。之前有人上门,给她说亲,她把人家骂走,现在有人上门说亲,她就静静的听着。
崔三爷是真办事,不出一星期,就把田慧说动了,同意见见江宝丰。江宝丰也老乐意了,破天荒的花重金买了件中山装,专门去理了发刮了胡子,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加上江宝丰本来就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对着镜子一照,虽然年近半年的人了,还真有范儿。
精心装扮一番的江宝丰,提着饮料水果就跟着崔三爷一起去了田慧家。田慧嘴上没说,但老是偷偷抿嘴笑,崔三爷一看,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有戏。田慧说下厨炒俩菜招待江宝丰和崔三爷,江宝丰这脑子,想到这是未来的老婆,立马转的飞快,说炒啥菜啊,走走走,我们下馆子,我请客。
江宝丰这叫个大气、帅气,守了六年寡的田慧,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攻势,一来二去,俩人就正式确立的关系。江宝丰想都不敢想,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能老树开花又一春,谈回恋爱,娶个老婆。
田慧的婆家倒也开明,婆婆流着眼泪拉着田慧的手,说小慧啊,这些年也苦了你,我们那小子不见了,你还有后半辈子,不能守活寡,你要是想跟了那姓江的,就去吧。
这就没了最后一点点羁绊,江宝丰凑钱,租了一间套房,俩人就住一起了。
崔三爷说,这样不行,无名无分的,得摆酒席,把街坊邻居全请来,我崔三爷的兄弟结婚,一定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江宝丰和田慧结婚那天,崔三爷帮江宝丰找了一辆奥迪轿车,扎上大红花,全城收废品的爷们全都罢工,板车上都扎着大红花,请了城里最好的唢呐班子,一路吹吹打打到田慧家去迎亲,奥迪轿车打头,后面跟着扎红花的板车队,绵延一里地。
小城里结婚的几乎隔天就有,摆这么大阵势的还真不多见,奥迪轿车打头的板车迎亲队,走过中央大街的时候,半个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大家都说,这江宝丰有本事,收破烂都能收成江老大。坐在车里的江宝丰和田慧,享受着大家羡慕的眼神,半辈子都没这么乐过。
当天席开五十桌,露天席,随份子钱的管饭,不随份子钱的,只要来捧场,照样管饭。崔三爷说了,份子钱不够酒席费用的,废品帮全体爷们均摊,总之得把江宝丰的面子给撑足喽。
江宝丰已经快走不了路的老母亲,坐在正席上位,激动的眼泪直流。江西凤的丈夫,算是见过世面的生意人,都说没见过这阵势。
江宝丰的人生第二春算是拉开序幕了。
这场婚礼,够小城的人们议论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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