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室里的讲台上,一位年轻教师正在给学生上课,忽然教室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冲着讲台上的年轻教师喊道:“哥,我要钱买铅笔!”学生的注意力被小女孩儿吸引了过去,年轻教师停止了讲课,从兜里掏出一毛钱,微笑着递给了小女孩。
供销社里,小女孩捧着一把水果糖,正准备往兜里装,一抬头,被她称作“哥”的年轻教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小女孩脸一红,忙双手捧着糖果,举到年轻教师的眼前:“哥,你吃糖。”,年轻教师笑了,伸手摸了一把小女孩的头,说:“你吃吧,哥不吃。”
那贪嘴的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我,而那年轻教师就是我的二哥。
二哥比我大9岁,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刚满岁17岁的二哥已经当了一年民办教师了。
那时,一到中午大休息时间,同学们就往三里路之外的供销社里跑,有的真的去买文具,也有像我这样,借口买文具,其实买零食来解馋。
从我上小学第一天起,二哥每天都亲自为我准备学习用品。其实他心里清楚,我根本就不需要买铅笔,谎言被当面揭穿,二哥并没有生气。
上世纪70年代初,到国营食堂里吃一碗素面需要七分钱,买一个面包需要三分钱。而二哥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六元钱,他几乎全部把交给父亲贴补家用,这一毛钱,是二哥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却毫不吝啬地给了我这个贪嘴的妹妹。
至今,只要想起这件事,我还为自己小时候的不懂事而自责。
一个周六的下午,放学钟声刚刚敲响,我们这群十五六岁的高中生,一下子从学校门口蜂拥而出。“叮铃铃——”随着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过之后,几名同学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向远处疾驰而去。那时,极个别家庭有自行车,大多数同学都是靠步行回家。
我和同学一起,步行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一个同学冲着我喊道:“快看,你哥接你来了!”我抬头望去,只见二哥蹬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从远处急驰而来。
我高兴极了,连忙往前快走了几步。二哥看到我,立即来了一个急刹车。他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带着抱歉的口吻对我说:“今天我们学校有事,哥来迟了!”
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我坐在了二哥车子的后座上。这时,我才发现二哥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了,我的心里一阵难过。从二哥工作的小学到中学,是三十多里的石子路,而且一半都是上坡路,二哥为了尽快接上我,一路上马不停歇地赶了过来的。
二哥是我们大队中心小学的校长,公务十分繁忙。在我上中学的两年时间里,每到星期六下午放学,二哥总要在百忙中挤出时间,骑自行车赶三十多里路程,接我回家。
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温暖。
在一间窑洞教室里,我双手拿着教本,走上了讲台,这是我走上教师生涯上的第一堂课。
为了上好这节课,二哥亲自为我备课,还让我把整堂课的教学环节记在心里。为了防止我紧张,他把我在课堂上需要讲的内容,密密麻麻地写了课本上。
这堂课很关键,它关系到我能否正式当上民办教师。高中毕业后,我参加高考落榜。二哥想方设法,在他所任教的学校里,为我争取到了一个民办教师的名额。那天,乡里的文教专干陪同县教育局的领导,来到学校听我的课。听完课之后,听课的几位领导对二哥说:“这堂课讲得不错,真不愧是你的亲妹妹!”
在我成长的道路上,二哥就是这样细心周到的帮助着我,呵护着我,二哥的恩情让我永生难忘。
我为自己的生命中,有这样一位好哥哥而感到无比幸福!我多么希望,在二哥的关怀和帮助下,幸福生活下去。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夺走了我亲爱的二哥。
那年,二哥差一个月就满35岁。他刚刚被上级提拔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没有到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天班,给亲人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二哥离开后,走在街上,只要看到背影像二哥的人,我总要上前仔细辨认一番。
尽管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归,可是我一直没有停止寻找二哥的脚步,因为我一直不愿接受他的离去,我认为二哥出远门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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