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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无忧愁

夏夜无忧愁

作者: 虞兮X虞兮 | 来源:发表于2018-06-25 00:21 被阅读0次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首朗朗上口的诗是我最喜欢在夏夜吟诵的,夜来风凉,惬意满怀,都市灯火太多,即使有天阶可坐,也没有牵牛织女星可以看的真切。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大约十二岁左右,暑假的时候我去姥姥家玩,那里还有我的弟弟妹妹。

当邻居家的哥哥背着“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时候,姥姥就开始做饭了。

姥姥姥爷不许我们进房子捣乱,把我们撵出去玩,我和弟弟妹妹就扒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做饭。

姥姥家的锅灶和土炕是连在一起的,做饭的时候顺便就烧热了炕头——夏天的时候,我们谁也不想睡在那里。

姥爷坐在小木头凳子上,一边添柴一边拉风箱,姥姥呢,就把切开的土豆,或者是白菜,放在大锅里,滋啦一声,她就开始翻炒,然后放盐放味精,接着盛到一个大圆盘子里头。

然后就开始刷锅——刚做完饭的锅最好洗,姥姥拿一个用茅草(或者是别的什么草)扎成的小刷子刷洗,她洗锅不放洗洁精,因为最后的泔水要和了糠米麸皮来喂鸡的。

在姥姥洗锅的时候,姥爷是不能干坐着的,因为这样会被姥姥骂。姥爷就出了屋,去堂地下(就是一间很凉快的放杂货的屋子,可能类似于库房)捡半根盐水萝卜,一根酸黄瓜,还有两颗咸鸡蛋出来了,姥爷的手很粗糙,但他切起咸菜来特别熟练,姥爷把萝卜黄瓜切成细条,淋一点麻油,把咸鸡蛋切成片片,都码在一个盘子里,这时我们就知道,饭好了。

我去拿电饭锅(里头焖了米饭)和碗筷,弟弟妹妹端菜,姥爷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姥姥就把门窗都关严,开始在家里喷杀虫药了。

因为我们晚上看电视,会有很多虫子飞过来,姥姥就趁着吃晚饭的时候先喷上药,杀死虫子。

当我们都安顿妥当以后,姥姥才关了门出来,她和我们说:谁也不准进去,会被呛死的。

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吃肉,对于萝卜白菜是不吃的,还有咸鸡蛋,蛋黄还好,蛋白简直是要咸死人,所以我就吃酸黄瓜,草草吃一碗白饭,最后总要剩下,我就拿了凉白开倒在碗里,让它变成一碗稀粥,嘻哩呼噜的喝下去,一扔碗筷,我就去玩了。

妹妹学我,不吃这个,不吃那个,最后挑剔了半天,剩下半碗饭,也不吃了,就找我玩去了。

弟弟最听话,他还特别小,乖乖的坐在姥姥身边,把蛋黄捣在米饭里,配着盐水萝卜、酸黄瓜和炒白菜吃的很香。

吃晚饭时总有太多的蚊子,我知道烟能熏跑蚊子,我和妹妹就从四处找了干草和纸片来,在姥姥背后不远处点火,我和妹妹没有经验,刚开始点起来的不是火,是烟,滚滚黑烟。

姥姥姥爷呛得直咳嗽,姥爷说:快灭了。

我说:我在赶蚊子。

姥爷就不说什么了。

最后我和妹妹总算是点着了火,冒出来的烟也不呛了,我怕火灭了,就去找一些木头来烧,我和妹妹蹲在火边看火。

天色渐渐黑了,这一团火苗照的院子里摇摇晃晃的,照在妹妹稚嫩的脸上,照在她背后的影子上,一跳一跃的,像是在跳舞。

弟弟吃完了饭,站在一边拍手嘲笑我们说:玩火尿炕,姐姐尿炕。

我指着妹妹的影子对弟弟说:你看,我们的影子在跳舞呢。

然后弟弟就犹豫了,他在“尿炕会被打屁股” 和“影子跳舞”之间犹豫,最后他还是过来了,火光照的弟弟的脸庞通红,他说:我就玩一下下,不会尿炕的。

我们就手拉手,围着火苗跳舞,弟弟说:玩火尿炕,姐姐尿炕。

我和妹妹就齐声喊:玩火尿炕,弟弟尿炕。

我们就这样一唱一和的玩耍,姥姥打开了家里的门窗(为了把杀虫药的味道散发出去),然后出来和姥爷坐在姥爷在一边看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们跳累了,火也快熄灭了,我们就进家看电视,躺在被子里,虽然看不懂电视剧里的情节,不过感觉很热闹。

挠一挠胳膊,诶,被蚊子咬了个疙瘩。管他呢,顶多在疙瘩上拿指甲掐个十字出来,挠就是了。

……

这样的一夜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童年时代,就像是大海那么遥远,我在沙滩上捡起的贝壳,就像是我的回忆。

现在的我长大了,我和弟弟妹妹、姥姥姥爷相隔350公里,我可以在暑假回去,可以和他们在院子里吃晚饭,甚至还能再点一堆火,但是我再也回不到十二岁的那个夏夜了,那一夜,天空是一整幅墨蓝色的绸子,月光柔和的像水一样,我认不得牵牛织女星,也没有天阶可坐,我只记得,三个小孩围着一团火苗玩耍,不识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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