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同事程先生已经是第三次对我出言不逊了，我之所以记得，并不是因为我记仇，而是因为事情就发生在近期。
第一次是两个月前，程先生刚来公司，还没办写字楼的门禁卡，令人费解的是，他特地来找我——人力资源部他不去问，他所在的运营部同事他不去问，偏偏跑到我这来问。此公当时晃着八字脚，见了我张嘴就问：“你好，听说你是公司的才子，能不能帮我弄个门禁卡？”我告诉他，“这事找人力资源部就行了。”他瓮声瓮气地说：“不去问，他们的态度不太好。”我秉着助人为快乐之本的理念，告诉他可以通过手机的NFC功能复制卡信息。他听后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所以啊来找你帮忙，可是我这新买的苹果手机不会用，你帮我整整？”我遗憾地回答：“我也不太懂，记得安卓机与苹果机是稍微有点区别的，你最好找人力资源部的同事，他们了解。”程先生大失所望，悻悻离去，边走边嘴里念念有词，“还说是才子……”我听了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赶紧从脑壳里扯出几句“道德经”，自我消化。
第二次是上个月，我当时正在伏案忙碌中，这位程先生又特地跑来我办公室，他凑到我桌前，压着嗓子却不打招呼地把口臭喷涌出来，“哎，你知道吗，昨天我看到你的助手在路边抽烟喔。”说完还谨慎地扭转身去看门外。我暗中脚蹬地板，让办公椅往后挪了挪，并敷衍道：“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你管她呢！”
“不是，她好歹是你的人，形象很重要的嘛。”我看着眼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程先生，再次强调道：“大家都是同事，什么叫我的人？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他耸耸肩，故作萌态地说：“Z总别激动，我好奇嘛，也是好心提醒。”那一刹那，我甚至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挖过他家祖坟，他这样来恶心我。
第三次便是今天下午，临近下班之际，这位程先生又不请自来了，刚好他的顶头上司廖哥正跟我闲聊。
我问程先生有什么指教？他嬉皮笑脸地说：“不敢指教，也来唠唠。”我们聊的是工作压力对不同年纪的人的影响，纯属扯淡的谈话而已。程先生冷不丁就插了一句，“你都三十岁了？”随即又以夸张的修辞手法补充道：“绝不可能，看上去那么年轻……不过，看来你得叫我哥，我属龙。”我回答道：“是的，程哥！”便不再搭腔了。
程先生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反而更加兴致盎然了，“看不出来啊，小Z，你看上去那么年轻……你颜值高，可惜长得矮了点，看来上帝是公平的！”这话听得我浑身不得劲。这要搁几年前，我指不定是要磨刀霍霍对他的。而此时，我微笑地看着他，坐在我桌子对面的廖哥也一声不吭，快速将翘着的二郎腿换了换腿。程先生似乎觉得没趣，便划着八字脚离开了。
见程先生离去，他的顶头上司廖哥低声对我说：“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说话不经过这里。”廖哥拿食指点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我笑着说：“我压根没当回事，不过他这样的性格违背物竞天择的规律啊！”
“要不说林子大呢，你不知道，他是我们公司的客户——Y公司丁总的小舅子，准确来说是丁总的小三的弟弟。他原来是跟着丁总一起在Y公司混的，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把一个女孩子灌醉了，准备带回他们公司的宿舍，结果被保安拦住了，说外人都得登记。这家伙就耍横，跟保安吵起来，还打了保安；这事后来惊动了Y公司的老板，他也就待不下去了。是丁总特地打电话给我们老板的，老板只好卖他这个人情了。”
我恍然大悟。
廖哥又补了一句：“这家伙对我也是口不择言的，不懂规矩，而且干啥啥不会，装逼他最会，仗着他那名义姐夫是我们客户方的直接负责人。前几天他还冷不丁地跟我说——戴眼镜的没一个好家伙，我前老板就是个四眼田鸡——你听听，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哈哈大笑！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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