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996

2019年关将近，每天却不断传来负面新闻，先是网易癌症员工被裁在朋友圈刷屏，接着传来高以翔参加综艺节目《追我吧》猝死的消息，还有华为前员工251事件。

今天主要想聊一聊和工作密切相关的话题：996。程序员一直是加班的主力人群，为什么互联网公司加班这么严重呢，这要从具体加班场景讲起。或大或小的开发团队通常都会有产品经理和项目经理这两个角色，负责确定需求和控制项目进度。接下来是估算工期，得出相对靠谱的工期，关键在于经验。市场上有很多产品经理和项目经理是经验不足的，当程序员提出最初估算的工期时，不论你多么精明或是出于懒惰和对踩坑的不确定为自己多加了一些时间，最终工期还是会被压缩的很紧迫，deadline就在那等着你，于是大家被迫接受了996。经验欠缺可以理解，过分的是人性欠缺的。不懂得平衡项目进度和开发人员的情绪，一味求快，出了问题还要开发人员背锅。结果就是下面的人抱怨越来越多，双方互不信任。

除了程序员，从其他岗位到其他行业的劳动者都体验过加班的苦楚。加班是不合理的占用了员工的私人时间，本来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娱乐放松、自我提升、维系友情，结果加班使人精力过度消耗又得不到恢复。为什么现在熬夜的人越来越多了，除了孤独、焦虑，熬夜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补偿，白天一直不得不，晚上终于可以我说的算了吧。讽刺的是，这种自我欺骗式的掌控感本身是一场失控。身体得不到恢复，同时伴随着压力、孤独、焦虑，终于身体扛不住了，猝死看似很远，其实很近。当然我说的这些不能全部甩锅给加班，只是想表达加班使得员工身心俱疲。加班就没有一点好处吗，在我看来加班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看一下加班的结果就知道了。很多时候加班并没有解决问题，不仅浪费了资源，还降低了员工的工作热情，只是平衡了领导们的焦虑。还有一个更可恶的观念：不加班是不上进的表现。难道只有加班才能体现一个人的上进心？加班的时间用来学习英语和读书不好吗？我不反对偶尔加班，特殊情况需要考虑，但是加班不应该成为常态，同时加班后公司要向员工支付对应的薪水。

网易作为国内知名互联网企业对待员工都如此寒心，何况那些不知名的小公司。目前还有很多公司加班是无偿的，离职补偿也没有。劳动者法律意识淡薄，不知道自己被侵权，被侵权后也不知道如何维权。这也是无良企业可以肆无忌惮压榨员工的原因，我们每年都过五一劳动节，却不知道这是为了纪念工人运动设立的节日。因为这次运动，世界上有了八小时工作制，而今天我们却还在分析996利弊。造成这一结果的根本原因是我们缺少真正的gh制度，gh的形同虚设使得人们失去了发声渠道，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的悲剧上演来提醒大家保护自己，无法形成一股力量。最近一部纪录片《美国工厂》在中美两国备受好评，讲的是中国企业家曹德旺在美国开办工厂。片中，曹德旺坚决反对工会进入工厂，他认为工会会降低生产效率，事实也是如此。工厂所在的地方是倒闭的通用汽车在俄亥俄州代顿工厂，那里工会制度包庇了工作不努力的人，不适合制造业发展，直接导致了美国制造业的衰败。中国工厂到了美国，仍然延续着我们的老传统：机械化的劳作、军事化的管理，每天工作8小时、中午还有半小时的午餐时间，中国工人觉得这是很正常、甚至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我看到的是，他们还可以过的再好一些，至少保留过好一点的权利。

有人说我就喜欢工作，996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有价值，这是个人选择问题，在我的价值体系里，家人和朋友都比工作重要。我要强调的是，不喜欢加班的你没错，不要背负道德压力。996不是奋斗的代名词，它更多涉及法律与利益层面的问题。甚至我觉得我们的价值观需要重建，不要一味鼓励人们拼命，宣扬什么冠军精神。我们缺少的是对生命的尊重，对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