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怿

她本想初冬时回去看他，走前被社团的事绊住，一拖便拖到了元旦。假期有三天，她特为多要了两天。没告诉他要在那天回去。当晚爸爸妈妈去车站接她。家里还是十几年前老样子，从她小学时起，几乎没变过。买了新房子，却也不太住。兴许还是念旧。

家离他单位有点远。第二天穿了一件长风衣去看他，下午两点左右去的。路上走得慢，不太认识去那边的路，尽管也不是头一次去了，从前也去过那边找过他。许多次。他的同事们认出她来，次数多了也便差不多接纳了她。但她每次去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大概也是怀有对他的职业的敬畏，只是乖乖看着他的桌子等他来。

他桌子上挺干净。她在想着会不会像她上学时那样。当时晏老师的邻桌，那个很漂亮的女老师，就常为晏稞收拾办公桌。不知道修宁他现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女同事。她想着，有点吃醋。这些个小姑娘天天都能见着他，她却只能在节日里回来陪在他身边。

她撑着头看他桌子上摆放的书的名字，这时听见脚步声。是他回来。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看她的眼睛，当下两边都是欢喜。他眼中惊讶而喜悦，走近摸她的头，问她怎么这么快，都没去车站接你。她仍是坐在那里，格子间的挡板将她挡住，她肆无忌惮地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倾了身子抱住他的腰。他伸出手来，挠她的下巴。

当天周六。他是回去处理一点小尾巴，原本不必上班的。她许久不见他，突然见面觉得他比从前更添了成熟魅力，好看得紧，一时看着他竟忘了说话。他问她什么时候开学，她说有五六天的假。今天是第一天。她把下巴搁在胳膊上，趴在桌子上看他。他用手顺她的发丝。高中时她一向是短发，高三上到后来头发懒得去剪，那时候也不扎起来。刚不及肩。但现在她的头发散下来过了大半个蝴蝶骨的长度。他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像湿润清新的雨后草地。或海岸线。

他陪她回了一趟她学校，沿着路慢慢走。风吹起她的头发，他看她时她低下头。他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她的手一向是到了冬季就冰凉，很难暖热。她天生这样。换季或冷的时节手脚都冰凉。

两人说着说着话时间便过了很久。她亦不过是回学校看一眼。他记得她的高中，他曾几次为她送零食。也送书。在她还上高三的时候。放在大门口寄存，后来门卫也认识了。他去同门卫讲了几句话。她说想去看学校的小湖，他就陪她去。绕湖走到一半打了下课铃，便顺着路往校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