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故事,已经讲了很多,而且还要再讲一段才了。
这要从我还没生出的时候说起。妈跟我说过她小时候的事,妈是我外婆生的第九个孩子,她原本应该是有五个哥哥和三个姐姐的,可后来要么是穷没得吃的,要么是病没得治的,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没活过五六岁就都死了。还有一个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舅,总是三天两头的就要得病,那时请了算命先生来,算了算说道:“能活过二十岁,我把头给剁下来”。家里人听后,也并不悦,反而客客气气的拿饭菜来招待,好似从先生那讨了个好兆头,我想大概能活二十也许也算得长寿吧。但事与愿违,终究还是活到了现在,虽然患病越来越严重,可老人家膝下儿孙成群,算得上是有福气的了。妈还有位姐姐,后来不到三十岁因得了什么怪病去世了,小时候我还经常见,到如今只剩下个影浮现。生了我妈后,曾经听外婆说她又生了八个,但从我记事起,就只知道妈有两个亲妹妹,其他的妹妹弟弟难免也都不约而同的走了。
我外婆虽然生了我妈,但小时候就给人家养了,导致我有两个外婆外公,一个亲外婆,一个养外婆,一个养外公,还有一个亲外公我没缘分见着。于是小时逢年过节的,总要在两个外婆家,还有一大堆的舅舅和姨家跑来跑去,害得我假期都不能好好玩,全在路上耽搁了,还把腿都走得酸疼死了,真是活受罪。
妈被抱养的事也是有来头的,其实妈在四岁之前一直在家养着,只因一碗米粉给了人。那时外婆家里头穷,但还是不断的生孩子,到我妈四岁时,又生了几个妹妹,家里小孩七八个,最大的也不过十岁。所以,实在忙不过来,稍微大点的娃就要帮着做家务,且还要带小娃,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是很多小孩没办法照顾得到。最要紧的是,一大家子全等着要吃饭,可没有多少吃的,小的大的就只能哇哇地哭个不停,真的是没辙了,人太多,做事的人又少。于是,外婆和外公就商量将那个刚半年的娃送给谁养算了,刚好我妈养父家里比较宽裕,家里孩子也才三个,也是就把这个娃接来养了。
可是,将娃接来养之后,在妈养父家总是生病,不怎么吃食,眼看孩子越来越不成气候。于是,不到半个月,养外婆就将孩子抱回到我亲外婆家了。亲外婆见孩子被抱回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后转手让一个大点的娃抱走了。由于是客人来了,亲外婆就做了碗米粉给养外婆吃。可巧的事,养外婆在吃的时候,我妈可能是闻到了香味,嘴又馋,就屁颠屁颠地走到养外婆的跟前,眼睁得大大的瞧向那碗米粉。养外婆面容慈善,比较疼小孩,看着这个四岁大的孩子,就一边问她饿不饿呀,一边端着碗用筷子夹着米粉喂她吃。她也毫不客气,张大嘴就一口一口地大吃起来,问她还要吗,她也不吱声,只一个劲的点头。一眨眼,一碗米粉全给她吃了,吃完后,就碰碰跳跳的跑到外面玩去了。养外婆见这小孩活蹦乱跳的,又很能吃,觉得可以养大,于是向亲外婆要了这孩子来做养女。
事儿说完了,妈被领养后,改了姓,由熊变为龚,名字不知有没有改。妈被自己亲娘抛弃了,会觉得有些可怜,但在养母家条件好些,虽然谈不上好日子,可相比而言,饿死的概率是少多了。后来听说,那被换回来的小娃不久就死了,妈如果没被换走,死的可能就可能不是这小娃,我也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了。
话说妈书读得不错,可惜小学读完后就全部精力用于干农活。那时,即使是上学时候,也要忙着做家务活,像砍柴、种地、除草、担水、割猪草等,所以虽然是要去学校的,但每日能用来学习书本上知识的时间就很少了,成天想的是怎么将家里交代的任务做完。学生们也不必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家里人不在乎你学习怎样,对此几乎从不过问,只是因政策要求才不得不去;同时学校也不管你学得怎样,老师上课要么是牛弹琴,要么是对牛弹琴,整个学校就像是个托儿所,只要保证你在这不生事,不出事即是教得好,管理得好。妈是挺愿意学的,算数常考满分,可家里说女孩子读了小学就可以了,不要费时费力学些无用的东西,加之家中事情多,能做事的人又少,养你这么大,你也该为这个家出份力了。就这样,妈十一岁成了个大人,在田地里,山林间,河水边,厨房里做着各种各样的粗活累活脏活。后来,到妈十八岁时,嫁了人。她说自己那时还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到另个地方干活吃饭,可是等她懂得后,她已经失去她的嫁妆,换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家。
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变化,从那里变成这里,从那人变成这人,从那时变成此时此刻。然而,回过头来看看,我们并非只有当下,在源远流长的击荡中,找到了美,找到了祝福,找到了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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