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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阿帕拉契亚(十二)树洞客栈

穿越阿帕拉契亚(十二)树洞客栈

作者: Hobbit霍比特人 | 来源:发表于2020-05-22 07:34 被阅读0次
清晨的数东客栈 树洞客栈

夕阳从树梢散落在地上,使得一片片落叶像金箔一样闪闪发光。我在树林奔跑着,一不经意间就错过了最近的珍妮圆丘木屋。那么这个寒冷的夜晚,我住在哪呢?转眼就到了VA608公路。GPS提示这附近有一个“LickSkillet”客栈。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直接翻译过来是舔锅的意思,而在田纳西和北卡罗莱纳都有这个地名。想必当年殖民者没什么文化,随便起了一个名字,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我常用的GPS软件Guthook上有一项有趣的留言功能。背包客们可以对地图上的任何一个标记注释。往往是水源、木屋的现状、对客栈的评价、甚至还有一些个人趣事,总之包罗万象。我通常会仔细阅读关于客栈的评价,以此为参考选择晚上住在哪家客栈。许是“Lickskillet”客栈历史不长,似乎去年才出现,所以评价不算太多。然而最近的一条让我有些担心。

“芒果(LickSkillet的管理员)精神不正常。我到旅社的时候,他送人进城。1个小时后他回来了。他看上去很友善,还带我熟悉了下环境,但我洗完澡,他却让我滚。就因为以前我见过他,却没理他。他说这是对他不尊重。我也不确定的我哪里做错了。芒果骂是个混蛋,还想要攻击我”。

就像上淘宝买东西,我都直接看差评。虽然这是为数不的多差评,但总觉得有些扎心。如今并非旺季,大概客栈只有我一人投宿。芒果会不会真如这个所说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我这样踌躇着。太阳已经慢慢地落到山谷西边,周遭裹上了一层霜色。我感到寒意如潮水般涌上身来。我不能在这里徘徊。想要躺在温暖的席梦思上的执念战胜了一切。我拨通了芒果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属于一个在不普通不过的美国青年。他淡淡地说:“15分钟后来接我”。

我一个人坐在公路边上,静静地看着时间流淌。寒意让我没法久坐,只能夹着登山杖在路边蹦蹦跳跳。不过就是一英里的路程,走下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于是我就沿着公路向山下走去。残冬中的美国乡村异常安静,路边只有一栋烧毁的住宅孤零零地伫立在路边。柏油路暗示着人类文明的存在,空气中飘荡着熟悉不过的柏油味让我感到安全,虽然这种安全感实际上没有任何根据。20分钟后,我看到了一个岔路口,一座白色的木质教堂就在岔路口上,民居散落在公路两侧,汽车不停地呼啸而过。

整洁的LickSkillet 留言簿 食品都放的整整齐齐

这时候从教堂拐出一辆越野车,朝我驶来。然后缓缓地停到我身边。刚才接电话的芒果从车上跳下来,向我伸出拳头来,要和我来个碰拳礼。而我却习惯性地来个握手礼。就这样我们尴尬地错过了对方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笑嘻嘻地握住我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芒果”,欢迎来到LickSkillet旅社”。“你没必要走下来的,我开车上来接你花不了多久”,他有些不好不意思地说。我赶紧解释道:“没关系,只是太冷了,走起来会暖和些,也不远”。

“LickSkillet”是做用教堂改建成的客栈。和之前那些商业化客栈不同,这座客栈只接受捐赠,不收房费。所有的设备、家具、食物都是当地教会捐赠的。每张床都有床单、床头灯和插座,大概可以睡二十个人。中间摆着大沙发和全套液晶电视、音响、还有网飞(网络电视)和大量DVD和杂志供背包客打发时间。炉具倒是简易的,但锅碗瓢盆样样不缺。罐头、面包、点心,可乐、啤酒应有尽有。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这都是芒果的功劳。他告诉我留言簿就摆放在角落的小桌上,希望我可以写点什么。

他又说:“厕所和洗澡间在教堂外面,有些不方便,请见谅”。他如此客气令我实在愧疚,想起刚才我还在因Guthook上的那条恶评犹豫不决。我不应该在没有亲自验证前,就轻易作出判断。芒果又寒暄了几句,便道了句晚安,出门回家了。乡村教堂设施十分简单,没有任何装饰。现在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身上又感到十分寒冷,于是开了些罐头汤吃,再配上冰箱里的半盒子批萨。吃饱喝足,我把煤气炉烧到最旺,然后拖到大沙发旁边,今晚就在这大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正当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盗墓迷城》打发时间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砰地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圈,问我:“芒果在吗?”我心里有些发毛,寻思难道是芒果在外面惹出事,苦主找上门来了。看着这大汉差不多1米9的个子,我这霍比特人的身高恐怕完全不是对手呀。我愣了愣,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芒果回家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大汉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喝起来,然后缓缓地说:“那可真遗憾,我是2018级阿帕拉契亚山径“Thru-hiker(穿越者)”。去年在LickSkillet住了两晚。”接着他又说:“芒果是个好人,今年我路过这儿,特意来看看他,很可惜他不在。”

他环顾了四周,叹道:“这个教堂这棒,还是去年样子,芒果真是个细心人,把这一切都搞得井井有条,这是山径上最棒的旅社了”。我点头表示同意。他拿出一张纸写了张便条交给我,然后说:“麻烦转告给芒果,去年受过他照顾的人回来看他,祝他一切都好。”然后转身出门,临走时又回过来说道:“兄弟,保重,卡塔丁就在前方,你会看到它的!”望着这位老哥的背景,我更感觉愧疚了。芒果是个了不起的人,否则不会有人时隔一年不远千里回来看他。我又为自己来到这而感到庆幸。寒冷的夜,我睡得深沉,梦中似乎看到了从未谋面的卡塔丁山。

乡村风格 回望LickSkillet 乡村公路 农场

早晨起来,虽说寒冷得能看到自己哈出口气,但天晴得通透。太阳从东边的山谷里,一步步的爬上山头,天空从靛青色一点点透出橙红色,然后是明黄色,最后泛着白,最后是湛蓝色。亏凸之月不愿睡去,依旧徘徊在西边的山脊上。山谷里的雾霭散去,炊烟渐渐升起。牛儿偶尔低吟,早起的汽车在公路上肆意奔驰。

我正筹划着今天的路程。芒果拿着咖啡壶和点心走了进来。他微笑着说,来给我做早餐。不一会,热腾腾的煎鸡蛋和法国吐司就摆上了桌。这咖啡是那种乡下常见的,口味浓郁稠厚。芒果叫我吃饭,自己只是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本圣经认真地朗读起来。

我想起了昨天那位老哥,就告诉他便条的事情。他走到桌子旁阅读起来。我上下打量着他,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下汉子。1米75左右的个子,光着头,没有山里人常见的大胡子,面向甚至有些凶恶。他外面穿着一件格子棉褂,里面是一件套头衫,配上浅色牛仔裤,身上还喷了一点点男士香水,很朴素但很整洁。

读着读着,芒果嘴角抽动,浅浅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把便条折好,放进自己胸口的兜里,没有多说什么。他重新坐到我的身边,继续小声朗读起《圣经》来。不经意间他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注视着他,撇了下头,微笑地说道:“上帝无所不在,他是睿智的,他会告诉我该做什么”。他看了看我的眼睛,又不再和我说话。

我想他从我的眼睛里读出了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的事实,于是选择继续做他喜欢的事情。因为从前经常在街上碰到向亚洲人布道的传教士,他们总是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我真得不喜欢他们,总是僵硬但不失礼貌地拒绝。当芒果谈论起上帝的时候,我确实有有些紧张,心里想着我该如何告诉他我是无神论者,对上帝不感兴趣。我又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冒犯,让我收拾好东西,立刻滚蛋。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发声。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芒果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就是有些寒冷。我问起房费的事情,他摇着头,轻声说道:“请感谢上帝,这里是免费的。当然我们乐于接受捐赠,算是给下一位背包客的礼物”。听到这,我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分。现代社会对人性恶的发掘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互联网上,有人详细地对各种渣男、渣女进行分门别类。洋洋洒洒,不仅有文字还有视频。还有各种评选的“十大恶人”了。人已经坏出了个性,有个性的坏人令人着迷、甚至喜爱。

而好人没有个性,总是千篇一律。不管什么样的好人,好像只有“好人”这个词去形容。这个词还带有了一点讽刺的意味。若是一个女人要拒绝一个她并不讨厌的男人,她必定会说:“你是一个好人”。以至于男人们听到这句话都不由的虎躯一震,立刻垂头丧气。而且如果要做一个好人,就要带上道德的镣铐。镣铐只给好人准备,而坏人却可以随心所欲起舞。

芒果是个好人,一个普通的好人。尽管如此,依然会有人责难,甚至在互联网上被恶意中伤。但他依然保持着纯净的心。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自不会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我更愿意相信上帝只是芒果善良本质的化身,芒果在遵从内心的指引。

趁着芒果不注意,我悄悄在募捐盒子里放了10块钱,这钱真得不多,与我在“LickSkillet”得到的不值一提,但却是我的心意。我又在留言簿上留下了自己姓名,这将成为历史的记录,曾经有一个叫霍比特人的背包客来到过这里,度过一个寒冷但温馨的夜晚。我背起背包,把登山杖伸到合适的长度。开始了新的旅程。

迪斯莫尔瀑布 森林土路

走出“LickSkillet”,我并没有回到山径路口,而是沿着公路向东北方向走。这条公路和西边的山脊平行,我知道山径就在山脊上。虽然公路上车来车往,并不安全,但覆盖密林的山脊多少有些乏味。我想看看乡村风光。我从来不是那种原教旨主义者,随心所欲才是旅行的精髓。乡间公路上没有人行道,只能走在窄窄的路肩上,为了保证安全,我走到对面去,这样我就可以看清是否有车来。

山下不比山上清冷,太阳渐渐跳上头顶,身上暖暖的,我甚至脱下了外套系在背包上。公路笔直地有节奏地伸向远方,可以一眼看到将往何处去。就如先哲们追寻的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何而来?我又将往何处去 ?此刻这些问题竟然如此的清晰。即使这路十分漫长,我也会显得十分笃定。我经过了农舍、温室、牧牛、民居,偶尔还有卡车鸣着长笛擦身而过,我不确定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走在公路上,又要向何处去。但我知道他们在为我加油鼓劲。公路旅行给了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相比之下,山路总是曲曲折折,你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但却给我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走了两个小时,我已经有些厌倦。地图上并没有标记公路,我只能根据地形猜测我该向哪里去。在下一个路口,我朝着大山深处走去。这是杰斐逊国家森林的采伐区,在7、800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个杂货铺,我认得这是地图上标记的崔特杂货铺。女老板显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热情地问道:“亲爱的,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我拿出我的山径护照,递给她:“可不可以帮我盖个章,顺便来瓶可乐”?

盖好章,喝着可乐,休闲地坐了半个小时,我又沿着森林土往山窝里走。这条森林土路沿着山腰盘旋着爬上山脊,我猜测山径就在东侧的糖跑山脊(Sugar Run Mountain)上。只要继续走,最终定能找到回山径的路。果然,我发现了一条地图上的岔路,虽然只有蓝色的路标,没有人指路牌,但我相信就是这条路。走了2英里缓路后,我看到一条非常陡峭的山路笔直插向山脊。我猜这条路大概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像排水沟。爬了差不多5、600英尺之后,我看到了那标志性的白色路标。很快山径再次穿过一条森林土路,我沿着这条土路到了糖跑谷谷顶,然后向山下拐去。走了半英,一大片开阔的草地映入眼帘,几栋用栗木建成的老屋静静地伫立在山脚下,那就是今天的终点 —— 树洞客栈。

下午2点钟,主人还没有回来,她在门上留下了一张便条,说“访客请耐心地等待一下”。我倒也不着急,坐在回廊的长椅俯瞰着整片农场,这个农场坐落在山谷中,左侧是森林土路,右侧是覆盖着栗子木的山脊。一个小时后,老板内维尔回来了。她对我的速度感到吃惊,紧接着就带着我了解了一下价格和设施。我选择住在那间历史悠久的大床房,加上早晚餐,一共45美元。因为还在淡季,大床房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算来45美元着实划算。另一对前来健行的夫妇住在主房的单间。

洗衣房 温室 路口 正在照看山羊的内维尔

这间客栈是阿帕拉契亚山径上最古老的客栈之一,已有35年历史。房屋本身最早可追溯到1880年。所有的建筑皆由坚固、粗旷的栗木建成。房顶都是新换的。而大床房在主楼100英尺外的山坡上,原本是谷仓,洗衣房和草料房一处。门口是一个巨大羊圈,几只山羊正在悠闲的吃草,鸡棚里还有十几只鸡。这座客栈能有现在的规模,也有背包客们的功劳。比如种植有机蔬菜的温室、院子里的披萨烤炉都是背包客们义务帮忙建造的。内维尔正在山坡上建造几个大露台,估计夏天就可以使用了。

书架 隔间 火炉

主房是典型的阿帕拉契亚风格。桌椅板凳、家具陈设都简单质朴,透着一股清新自然的气质,完全没有城市装修的矫揉造作,温馨而让人安心。这间谷仓改造的大床房有些简陋,却十分别致。这个建筑不大却有两层,我住在第一层的隔间,一进门是一个不大的客厅,饮料和零食放在冰箱里,根据需要自己取用,记账、付账则全凭自觉。不一会,内维尔还送来了干净毛巾和被罩枕套。

内维尔很为自己的晚餐骄傲,因为所有的食材都来自自家的有机农场。做菜风格却和一般乡村不同,一点也不油腻。蔬菜沙拉配的是日本胡麻汁,很对我这个东方人的胃口,主菜是清爽的意面和自制的粗粮面包。这一餐既健康又管饱。略剩下了一些食物也没有浪费,内维尔的狗狗早等在了桌旁,它很有礼貌,等我们吃完了才开始打扫战场。

树洞客栈还有一个规矩:住客要帮忙做些家务,很多人并不太接受,因为毕竟已经付过钱了。我倒不觉得不妥,反正饭后无事,正好做些锻炼。四个人说说笑笑,分工明确,我就负责刷碗。其实我家的家务活都是妈妈一手包办,这种一起做家务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但此刻我却有了家的感觉。 

树洞客栈 谷仓改造的木屋 装饰 吊椅 晚餐合影 谷仓大床房 客厅 准备晚餐 书架

1985年,提利尔和罗伊夫妇俩在糖跑峡谷(Sugar Run Valley)找到了一座始建于1830年代的栗子木造的破旧谷仓。这些栗木就取自于附近的阿帕拉契亚山上,尽管过去了近150年,依旧坚固。罗伊便把木屋拆掉挪到自己的农场,在他那座1880年建成的木屋旁加盖了一座两层小楼。小楼建成后,还剩了一些木料,儿子杰瑞突然有了主意,他问父亲:“爸爸为什么不再盖一座木屋呢?”

罗伊好像不太感兴趣,只反问道:“为什么你不去完成这个想法”?杰瑞说到做到,木屋很快就完工,罗伊很喜欢这个木屋,把它改造成了和孙儿玩耍的活动房。一天一个朋友前来拜访,闲谈中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把这间木屋改造成一家客栈,供那些往来的背包客休息。

实际上罗伊也注意到阿帕拉契亚山径离自家农场只有半英里远,偶尔会有一些背包客来讨水喝。罗伊很喜欢这个主意,但提利尔并不太感冒。那些背包客多很友善,个个不修边幅、臭气熏天。不过提利尔能感受到罗伊的热情,有一天她突然问罗伊:“我们是不是应该为背包客提供早餐”?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提利尔的菜单包括“粗粮、鸡蛋、火腿、香肠、小面包配肉汁、还有咖啡。提利尔并不打算提供水,她说盘子太多洗不过来。1986年树洞客栈正式迎客。名字取自夫妇俩的姓氏,意为伍德小洞,也可以说是树洞,一语双关。

提利尔和罗伊出生于佐治亚州。两个人都是堪萨斯大学的学霸,大学时就结为伉俪。罗伊主修生物学,后来到弗吉尼亚理工学院读研究生。而提利尔则在堪萨斯大学完成了真菌学硕士学位,1930年代,美国女性中能读大学的人都寥寥无几,提利尔可以说成就斐然。1939年,罗伊为完成一篇关于西南弗吉尼亚马鹿种群数量的论文,来到弗吉尼亚皮里斯堡附近的阿帕拉契亚山地。他想寻找一个地方既便宜可久居,又能近距离观察动物的地方。很快提利尔也完成学位,搬到了弗吉尼亚和罗伊相聚。提利尔对第一个住所并满意,她觉得那些纸板做的墙纸提太俗气。于是两人就跑到糖跑峡谷深处,找到了这座建于1880年的木屋。

木屋的主人叫史东尼,他原本打算建立一个农场,却因为恶劣的天气和塌方而放弃。木屋已年久失修,地板肮脏不堪,墙板上缝隙可以插进手指,房顶漏了好几个大洞,夜里可以看到星星。然而提利尔在看到木屋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它。罗伊说:“我能修好”!

房租只有5美元,年轻的夫妇在这破旧的木屋里住了整整一年。他们在冰冷的溪流中沐浴,冬天抱着蛋黄酱睡觉,免得它冻成冰块。山下的人都说山谷里多了一对“野人”。又是一年过去,伍德夫妇接到了邻居哈尔罗·霍巴克的电话。哈尔罗告诉罗伊:“听说你的住的100英亩农场已经挂牌出售了,我觉得买下它会比较划算,你愿意和我一起买下它吗”?于是罗伊花了150美元得到了农场的一半产权(总共300美元)。多年后,哈尔罗突然决定卖掉自己的那一半农场,这次罗伊毫不犹豫的买下了整座农场。

玻璃窗 自拍 朝阳 客栈 窗外

罗伊和提利尔伉俪情深,他们孕育了三个爱情的结晶。女儿玛丽·乔,和父母最相似,成长为一名兽医。老二本杰明成为了享誉世界的建筑设计师,上海太仓路的新天地改造项目就出自他的手笔。三儿子杰瑞学习法律,成为了一名律师,后来还竞选担任了故乡罗斯威尔(位于佐治亚州)的市长。

战后的40年中,罗伊和提利尔经常来农场度假,偶尔会把木屋租给冬季狩猎的猎人。罗伊致力于保护马鹿的生存环境。他为政府工作,经常来往于亚特兰大和首都华盛顿之间。在吉米·卡特的总统任期内,罗伊还曾担任过联邦内政部的特别助理。提利尔则在一所地方学校里教授生物学。1981年,随着卡特总统连任失败,罗伊选择退休,回到农场安度晚年。

1987年的一个夜晚,刚刚完成了客栈更新工程的罗伊突然倒下了。提利尔失去了挚爱。这片古老的农场承载了太多二人回忆,提利尔不忍离开它。就这样,树洞客栈成为了传奇,背包客们在这里休息、聊天、享用南方人的早餐。直到提利尔得知自己罹患癌症,只有6个月的生命。

提利尔表现得十分平静,却又忧心忡忡。她问孙女内维尔:“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树洞客栈和背包客”?内维尔对树洞客栈再熟悉不过了。4岁的时候她就经常和妹妹来这度假。如果有时间,他也会帮助提利尔做事。过去两年夏天她都在帮助提利尔。她深爱着罗伊和提利尔,也爱着美丽的树洞客栈。“我会照顾好客栈的”,内维尔这样回答提利尔。

2007年十月份,提利尔仙逝,享年89岁。就在那一年,树洞旅社完成了改造工程,大床房和柴火房挪到了现在的位置,玛丽·乔问起女儿是否愿意接手,这次内维尔又一次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愿意”!就这样,内维尔成为了树洞客栈的新主人。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这意味着也许一辈子都将守在阿帕拉契亚深山中。幸运的是,内维尔得到了丈夫迈克尔的支持。迈克尔也是一个背包客。2005年,正是在树洞客栈,内维尔和迈克尔相识,后来结为夫妻。2009年春天内维尔夫正式搬进了客栈。属于罗伊和提利尔的传奇画上了句号,而属于内维尔和迈克尔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尽管主角换了人,但爱的主题永恒依旧。

带有露台的木屋 维尔伯恩谷 皮里斯堡 安德鲁·约翰逊总统故居 街景 Angel‘s Rest 客栈 Angel‘s Rest 客栈 

昏黄的灯光下,内维尔娓娓道来,我们静静地聆听。啜一口香浓的咖啡,这杯中不知孕育了多少平淡而动人的故事。故事背后又隐藏着多少眼泪、艰辛与波折?这些故事背后故事也许只藏在主人的内心中。

3月20日夜,离春分还有几个小时,阿帕拉契亚山中依旧寒冷异常。临睡前,我又往电柴火炉里添了一大勺木碎,这能保证我一夜的温暖。第二天早晨,朝阳从窗外苏醒,靛青色的天空一点点明亮起来,太阳冉冉升起,染红了天边。树洞旅社的清晨十分清冷,我走出木屋,伸了一个懒腰,春天终于来了。

8点是开早饭的时间,不知为何内维尔免了我的早餐费,我猜测也许是昨晚干活十分卖力的原因。乡村早餐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我觉得一天能走30英里,但今天我只计划走8英里。告别内维尔回到糖跑谷顶,我就沿着一道山脊向东北方向前进,山脊西侧是种满了栗树和橡树的缓坡,此刻虽然抽了芽,但依然灰蒙蒙的。而东侧是维尔伯恩谷,农家散落谷中,四周圆丘覆盖着苍翠的针叶林,草场已经泛起新绿。山下的农场更早迎来了春天。

山脊的尽头有一块叫“Angel’s Rest”的巨岩,爬上岩顶就可以看到皮里斯堡的全貌。皮里斯堡是山径穿过的第三个城市。这座城市建于1808年,是吉尔斯县(Giles County)的县府。新河(New River,发源于北卡罗莱纳州)从这里穿过阿帕拉契亚山,从东向西最终在西弗吉尼亚与加利河(Gauley River)一起汇入卡纳哈河(Kanawha River),而卡纳哈河最终汇入俄亥俄河。皮里斯堡的名字取自当地一个渡口老板皮里斯,当年他捐了50英亩土地给县政府,用来修建吉尔斯县的政府大楼和法院。于是他的名字留在了地图上。

皮里斯堡是迄今为止我访问的最大的城市,即使如此,人口不过2600人。沿着山脊尽头的小径一路跑下山,柏油公路就在眼前,我正在踌躇不知向何处去,一辆皮卡车骤然停在我的面前。车主身材魁梧,不苟言笑,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美国红脖子。他就说了一句上车,然后示意我把背包放到车斗里。大叔问道:“你是不是要去“Angel’s Rest”客栈”?我突然想起之前哪位旅伴给了我一个“Angel’s Rest”的手环,于是有了答案。“就是那儿”,我回答道。

“Angel’s Rest”就在市中心的超市后面,十几个热爱徒步的年轻人合伙开的。大床房似乎使用杂物间改造而成,可以容纳20多个人,设施倒是齐全,每张床都有插座。厕所和洗澡间另外独立,但十分干净。老板看我有手环,果真拿走了我的衣服。一会带着青苹果香味的干净衣服就放在了我的床头。晚上他做了一大锅意面,也分给我一大盘子。

3月22日,也许是这几天走得疲劳,我睡得早,起得晚,索性再休息一天。气罐烧完了,我便到杂货店去买,不凑巧的是他们没有我要的型号。老板当即打给另一家店问是否有库存。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把写下详细的地址。反复叮嘱我如何不会迷路。其实那家店也在地图上,我能找到,但老板真的太热情了。那家店老板也一样客气,还在我的山径护照上盖了一个章。从大马士革出发时,我还有些疑虑,但此刻我很确定弗吉尼亚人和南方人一样热情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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