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梦澜第128期“景”专题活动。
初见时,它是花坛里盛放的耀眼。
再见时,它是胸前夺目的荣耀。
不见时,它是人间的四月天。
第一次看到它时,我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长在那里了。四月的天气透着一些仲夏的热,教学楼右边有四块正方形的花坛。每年这个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割草机的声音。
当然不是因为它影响我们学习,而是因为它一来,那四块绿油油的青草不一会儿就被割成青黄不接的秃子。
我喜欢没过膝盖的绿草,它们就像绿得发光,顺得就像被梳子梳过一样。每次大扫除,我总会和死党坐在花坛里,给那它们编辫子,编了拆,拆了又编。
老师看到,严肃的脸上总会露出平时轻易不肯显露的笑,那笑能染红一整个天空。
那年,割草机迟迟没来,我已经在里编了好几次辫子了。
可是,最后这一次,我刚爬进去,老师就叫,快出来,别压到校长的花儿。我左右看看,花坛中间只是多了一株植物,比草高了一拃那么长点,哪来的花啊?我往边沿靠考,尽量不去碰那株植物。
“出来!哪个班的?”浑厚威严的声音从头顶瓢泼而下,我一个激灵爬出花坛。我的老师又笑了,还嘲笑我说,早就叫你出来,不听嘛。我撅着嘴,扛着扫把,天一下,地一下地在水泥地板上画圈圈。
那以后,我经过那花坛,耳边总会想起校长那霹雳一喊,震得我浑身冒冷汗。
孩子的世界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过几天,我又被花坛吸引了,这次不是那绿油油的青草,而是五朵花。老师没有骗我,真的是花,火龙果一样的颜色,足足有我的手掌那么大。在一片绿草从中,如同仙女下凡,不染一丝尘土。
我忘了我是和死党去上厕所,脖子酸痛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半个身体都在花坛里,跟那片我最爱的绿草贴脸开大。我吸吸口水,对着死党说,我们也学电视里,给老师送花吧。死党说,你疯了吧,那是校长的花,你敢扯,老师敢要吗?
我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蹲下身,扯下花坛里的几朵野花。死党看着我说,这些花还差不多,反正不是谁种的,咱们扯完了,校长还得夸我们呢。
于是,我们冒着迟到的风险,把花坛周围的野花都掐了下来。花的茎杆在手里涨涨的,我说,真好看,就差多主花了。我不是跟死党说,而是跟花坛里的那五朵花说。死党看了我一早上,撒腿跑了。我也也撒腿跑了,我们的方向却是相反的。
她跑回了教室,我冲进了花坛。以赶作业的速度,摘下了最大的那一朵,把它插在哪那一束野花的中间,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教室。
老师来了,我的心跳的很快,不敢看他,也不敢直视我摘的花。悔意涌上心头,我一节课坐立不安。
下课铃声响了,我想把花送回去,就当我没有摘,它自己被风吹折了,也是合理的。
于是,在老师走出教室时,我叫着死党下去还花。她说,你不送给老师啦?我说,送个喘喘啊。一会儿被骂呢。
死党义气地说着,走吧走吧。快速拉着我跑出教室。走廊上还没有人,老师也还慢悠悠地走着。死党推了我一把,又喊了一嗓子:老师,有人要送花给你!
我张大了嘴看着她,回头时,老师已经停了下来了。如此义气的死党,我实在没有想到。硬着头皮,挂上谄媚的笑,把那束充满了不稳定因素的花递了上去。老师接过花说,谢谢了,女孩子心思就是细腻。他的转身继续走,顺着他的视线,我又看向了花坛。现在看来,四朵和五朵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周后,学校要表彰优秀教师和优秀学生。我们都对自己的老师信心满满,可是表彰大会上没有老师的名字,我垂着脑袋用脚画着圈圈时,音响里想起了我的名字。
不可思议,平凡如我,怎么会是优秀学生呢?带着疑问上台,看着校长,我像是被押上刑场的犯人。身边那位品学兼优的同学看到我,也一脸的不可思议。台下的同学也发出了惊叹声。我不敢上前一步,校长却大步朝我走来。
他把我带至中间,拿过话筒说,今天我们表彰优秀,优秀是什么呢?是不是一定要是名列前茅的成绩呢?当然不是,比成绩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质。今天,我要奖励的给两位老师和两位的同学的就是这样的品质,我的奖品就是这四朵山茶花。
原来,那是山茶花啊,跟我在山上见到的不一样。
校长的接过一名老师递过来的盘子,里面放着四朵火龙果色的山茶花。我的脸比花还红,心虚让我不敢直视那四朵花。本来应该是五朵,可是现在……
我分心的时候,校长说,今天还有一位优秀教师,他没有上台,但是他已经收到了山茶花,所以今天也请他一起上来。老师笑眯眯地朝我走来,我的紧张感缓解了很多。有他在,就有被保护的感觉。
校长说,今天少了一朵花,因为那朵花已经送给了我们的老师,所以今天,其实是有三位优秀教师。我顿时脸红心跳,老师偷偷看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头,他笑了,就像看到我在花坛里编辫子时一样。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校长已经走到我面前,把一朵花别在了我的胸前,还给了我一本厚厚的、沉甸甸的笔记本。
后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校长知道我摘了他心爱的花,不仅没有责备我,还给我又戴上一朵。
直到毕业前,我读了到了叶圣陶先生和四颗糖的故事,我才明白,那是教育的意义。
叶先生有四颗糖,我们的校长有五朵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