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失踪2

又一个老人失踪，护工们在找她。

她是一个身体也不错的老奶奶，才七十多岁，不爱说话。有段时间那层住痴呆老人的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住着，我常看见她趴在玻璃门前使劲敲打着，要求出来。每次走过那里我都不爽，感觉那里像监牢。

护工有好多工作，不能只陪着她一个人。后来有护工在送饭送水时就把这个痴呆奶奶带出来，叫她拉着送饭的四轮车。我看见她都要和她说上几句话，或者和她笑一笑。我想这样挺好，总比一个人关在那层楼里好。

后来又有改变，把她送到了特护室，那里人多，倒是热闹些。我问护工能看得住她吗？护工说还行，出去的门有锁，锁得牢一点。这样她在那里住了有半年，结果还是出了事。

护工说刚给她洗好脸，看着她躺在床上，护工又去照顾别人。这时外面已经黑天，没想到痴呆奶奶睡不着，爬起来就跑出去了。其实她已经跑出去好几次，这门毕竟不能总锁着，护工要进出，来看老人的家属也要进出。但这次是在晚上，全院找遍，再也找不到她。前后门都有门岗，都说没看见她跑出去，监控也看了，是没有出去的身影，只看见她走进一号楼里再没有走出来。

一号楼暂时还没正式启用，只住着几户外客。大家楼上楼下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已经是深夜，大家都累了，家人也累了，只好暂时作罢。

一夜过去，天亮了，人们又开始在院子里寻找，结果有人发现在一号楼下的一片草坪里，歪躺着老奶奶，透过蒿草望过去只能看见她的衣角，所以晚上难以发现。望上去正是三楼的走廊，有扇窗户开着。她大概走进楼里走不出去，就想从窗户爬出去，结果就这样跌下来摔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该不会有痴呆老人吧。

不解的是，痴呆奶奶的双手血迹斑斑，后来在三楼好几扇窗户的木框上都发现有血迹，这大概就是痴呆奶奶留下的痕迹，是她找出口扒窗户挖破了手指。经过一夜的煎熬，正是寒冬，她终于跳出窗户，咽下最后一口气走了。

我想，这要是丢了孩子，人们不会在那天晚上草草收场，一定会竭尽全力，不找到孩子不罢休。可老奶奶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她是应该走了，只是走的有点残酷。

第二天，她的家人请来和尚在楼下为她做道场，说是为了拯救她到阴间不再受罪。

对面二号楼的老人们都很害怕，怕这个摔死的老奶奶阴魂不散，请和尚在他们的楼口挂上太平符，以保平安。那红红的太平符挂在楼道口飘飘曳曳，每次走过那里 ，我都要想起这个惨死的老奶奶。

很快，一切又归于平常，养老院依旧过着静悄悄的日子。但是我却记得，在这个养老院里，已经有两个痴呆老人，令人恻隐地消失了。

春天的公寓

二十二:失踪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