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开始厌恶恋爱中的你来我往,觉得十分没意思。
要我花时间来跟一个时常陷入间歇性精神病的女人在一起,还不如自己静静待在出租屋里抽烟。但男人的宿命,似乎总会跟这样或者那样一个女人混搅在一起,我无法逃脱。
翻身起床,整个出租屋像一头还在沉睡的怪兽,呼吸均匀,只有一丝光从窗帘无法连接起的缝隙间滑进来。过了好几分钟,待我将身体的繁重卸去一分半点,才意识到这个房间的怪兽正睡在我的床上,脸上带着沉静的微笑。我掀开被子一角去看她裸露的身体,光洁的身体还带着昨夜放纵的欢愉尚未散去。把被子重又盖上接而起身套上衣服的瞬间,突然想起当初让她留在我房间过夜的初衷。这个叫杏的女人,她的笑容很沉静。
所有的恋爱开始都是心动,我也不例外。但我心动的次数频繁到20多岁的时候已不相信自己的心,更不要谈什么爱情,就如冬夜划燃的火柴,何时燃尽这心动就维持到何时。偏偏遇到的几个女人,口口声声都说着爱情,她们知道自己口中所说的爱情是什么吗?撒娇时的哄骗,发脾气时的顺从,这一套我们玩得炉火纯青的骗人游戏,她们把这称作爱情?但那几个女人,我不能否认,她们是可爱的。当女人可爱的一面露出来时,她们愚蠢的一面似是可以被忽略,你可以心情很好地去与她们玩,一起说些事后自己想起来都无法相信的话。
至少杏不是这样,所以那晚她问我是否想让她离开的时候,我没说话,只是重又把她抱回了床上,从那以后,她成了我这里的常客。我也不知道这关系会维持多久,尽管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就如昨晚,她突然没头脑地来一句:
“你爱我吗?”
我停止了一秒,那一瞬间大脑的所有动作都在告诉自己两个字“不爱”,但即使脑袋最笨的男人此时会吐出的也只有那一个如真理般的字。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气,杏却开心异常地抱住了我,小小的手交叠般覆盖在我后背。像这样的时刻还有很多,今天她若再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就叫她别来了吧。
问题是,这次我能做得这么干脆吗?杏是可爱的,还有一些与我一样的喜好。她有同样的话题跟我聊,不像前一个女人林,林在我面前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工作、她讨厌的人、她的新口红新衣服、她喜欢的无聊的电视剧……那样的时刻,真想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就走,但我依然坐在那里时不时回几个字:
“真好”、“挺好的”、“为什么不?”
但很快我就跟她分了手,无法再忍受她跟我讲这些话讲个不停。一次跟几个哥们在一起喝酒,其中有两个家伙很有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有钱。我知道他们的取向,他们身边基本是跟林差不多类型的女人,当然比林漂亮非常多,心眼也异常多。他们跟我一样觉得这样的女人聒噪,但仍然跟她们约会,勾肩搭背地出去吃饭喝酒。平时也不见那几个混蛋说什么好话,一天晚上倒是说了句真话:
“女人都差不多的,不要以为那些高傲的、脱俗的或者聪明的跟那些聒噪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在不同领域聒噪而已。女人,只看可不可爱。可爱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不得不说,这话有道理。
塞林格曾写过,一个女人若对戏剧、音乐、文学或者其他都有了解的话,不容易很快就发现她是愚蠢的,但只要跟她睡过,很快就能发现。这在杏身上也是适用的,只不过我是睡了三次才发现。本以为杏是不易沉溺的女人,但她没让我失望,第三次开始她就如我其他睡过的女人一样,开始期待我们的未来。女人如此缺乏的安全感,凭什么相信我们男人就一定能够给与?我们拥有的不过只是烟和酒,待酒蒸发、烟散尽,还有下一场酒、下一根烟。
我点燃一根烟,坐在床沿边,想起了办公室旁边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胸部,还有她用手拂过蜷曲发尾时的动作,一切都是大的,一切都在打破着一些边界,每次我经过的时候,她都要假装看却又不看我一眼。这样两次之后我觉得厌烦了,往后每次经过时都直挺挺地朝她看去,果然没几天,我就从办公室一哥们那里听到我喜欢她的消息已传遍了整层楼。然而,我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她主动了。有时候坐在我们旁边跟一堆同样吵闹的女人在一起谈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自己希望收到什么礼物。不是我愿意听,而是每次她们这样时,声音都特别大,于是我们几个男的只有闷头吃饭。几次过后,我那几个同事就受不了,纷纷怂恿我从良。
但这样的事情并没闹很久。一次早上下了特别大的雨,我因为去得早,身上只淋湿了一些,但还是去储物间翻了几条毛巾出来,准备拿去擦我的包。走到前厅时,发现一堆同事聚在那里抖落身上的水,他们看到我手中的毛巾就向我大声叫着。我过去给了他们几条,待手中只剩最后一条时,发现自己投出去的视线接触到了她湿漉漉的眼神和同事的四只眼睛,我毫不犹豫地穿过她把毛巾递给了同事。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和被无视的不甘我都看在了眼里。但从那之后,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去时发现腰边一紧,杏的小手正摸索着抱住了我。莫名地我觉得有些烦,究竟是为什么我让这个女人留下来过夜,而她却不能让我好好地抽一根烟,顺便思考一下?
杏,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你可以离开吗?我从嘴中吐出了这一句话,尽量带着一些感情以表明自己真的有事情需要自己去单独处理。但杏她从听完我这句话的尾音开始,整个人就开始颤抖,她松开了手,跌回床上,快要哭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也不愿意看见女人的眼泪。于是我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我真的有事情需要单独待着,你今天先回去好吗?我不想看见你哭,起来我给你准备早餐好不好?”
杏最后总算露出了沉静的笑容,在吃着我给她做的炒鸡蛋时,她很安静。我看着那样的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半小时后,我送走了她,没说任何虚假的话,不想骗她要放宽心,更不想骗她下次再联系。
她走后,我躺在床上抽烟,想起来这又是一个周末,没想出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于是又接着抽了一根烟。待到自己觉得无聊时,起身穿着衣服出了门,楼下的一阵冷风直吹得我清醒了过来。我走在大街上,看着无数的女人,从我身边不断走过,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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