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块碑:用实核明碑
此碑上石龙坝水电站工程建设的所有支出款项一一开列,清楚可计。对股东是一种负责的交待,敢于勒石存之,想必是有经得起审查的意思,甚至是有经得起历史考校的自信。碑上所列名目极细,每项支出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可算一份非常严谨的财务报表。
石龙坝水电站一开始就一波三折,滇政府原来是准备官商合办,但因官方的资金不足,后改官商合办为商办。官商合办改民办的第一个好处就是加快了工期,碑文称:“左君意在速成,以为早开灯一日,公司早获权利一日”。可见左益轩这位总经理不仅想让每一分钱有交待,而且要让每一分钱早获得利益回报,市场经济的意识比现在的国企老板强。
云南耀龙电灯公司一成立就是股份制公司,多次为资金所困。外国人屡屡想挤进来,都被挡住。公司股本金为25万银元,后筹资到40万银元,最后耗资为60万银元。投资的大部分主要是花在设备购买上,碑上列出的开支不到10万两,主要是土建工程等项的开支。碑文第一句“今将电灯公司在石龙坝开河建房打坝安设机器采办电杆以及筑路造桥开井等项工程所支各工料银两逐款分列于后”,然后下面列出“工程项下”的7小项、“购买各种料及田地电杆项下”的16小项、“开除项下”的11小项。以上共三项计叁拾肆目共合支银玖万叁仟叁佰玖拾贰两伍钱零贰厘陆毫。
看碑上的银两支出明细,诸如各种材料、工薪、津贴、房租、文具、购地费、赔偿费、运输费等,非常详尽,碑上所列9万多银两精确到几两几钱几厘几毫。那就是告诉股东,你们的每一毫钱既有来路,也有去路,都花在明道。碑文最后一句专门申明:总经理、工程师、翻译的工资等另行由省公司支付。看这份石刻财务报表,其严谨、透明的程度,比现在一些上市公司对股民的钱语焉不详的年报强多了。
成立于百年前的商办云南耀龙电灯公司,随着历史的变迁,早已不复存在,但石龙坝电站仍在,碑石仍在,给今人和后人都能留下不少可以回味的东西。电站于2006年成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共1080处,其中近现代工业遗产不到10处,说明有其独特的文物价值。再者,透过其事,可以领略到我国20世纪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的变革,期间有当年中国与西方列强在主权利益上的争斗,有国内官商双方的合作与较量,有清朝终结民国始成之间的种种历史风云。(下图为残存残存的原碑,早已字迹模糊了)
读三碑碑文,20世纪初的风云变幻、世俗民情奔来眼底的感触。再往上说,有清一代,从总体上论,已经落后于世界潮流远矣,即便是所谓的“康乾盛世”,也只不过是关起门来做皇帝,自己感觉好而已。以至到了晚清,那样多的杰出人士学西方、搞改革,都无法撑住这将倾的大厦。倒是孙中山等另一批杰出人士,坚持不懈,最终推翻清朝,建成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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