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只有一杯 送给阳光下傻笑的男孩
千帆
迟暮时分下起了牛毛细雨，昏黄灯光乍起，整座小城渐渐地趋于笼罩在朦胧中，沉默着。
入夜，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冻得发红的双手蜷进口袋里，耳机里播着草蜢乐队的《半点心》，低吟着，于理性和感性中消磨着时光。高原的风雨拍在脸上，吹乱秋雨落地的轨迹，镜片布满水珠，迷失了遥望的视线，带走了久违的记忆，我走散在自己的梦中。
是刺骨的冰冷。
月明中
梦回
你好，我叫马小浩，今天的主人公是我的好朋友王小胖，我们在一起熬过了十三个春秋。这段文字酝酿已久，今天终于决定落笔，补上毕业季的遗憾。
在我的印象中，小胖恍若黄昏时分天边慵懒的残云，那样的随意与自然，在夜色来临之前遥望着星星点亮的零碎灯火下的一幕幕故事。小时候与长大后的他其实变了很多，可似乎我又讲不出哪儿不同。然而我确信，曾经和现在的他，都一直实实在在地努力着，这一点从未改变。
那段时间我俩喜欢恶作剧。实质想法都是附着在传统观念下的调皮孩子，在麻将桌上搞星球大战、于自行车道放满易拉罐，或是往燃烧着的大型室外垃圾箱内投掷用剩下的喷漆罐，然后偷笑着躲在一边等着爆炸…… 多是年少不知愁，在无忧无虑中嬉笑着滑过各自的童年，溜走几寸光阴，埋藏一段记忆。
往后升学，我们亦敌亦友，在竞争中认识错误，提升自己，彼此鼓励，共同进步。那段时光延伸着，被秋风吹过青海湖，缠绕在故乡小院里的杨树上，摇曳着柳絮，平淡地飘到初三那年，惊艳了所有人。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个九年级暖阳的午后，刷题的倦意与忙里偷闲的惬意交织着勾勒出青春华丽的诗篇。我俩及舒雯、慧颖与嘉旸闲聊着，谈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规划，回忆着因为偷偷聊天而被荒废的政治晚自习，肆意调侃着陪了三年的英语老师，暗自讨论着关于语文老师的黑历史，吹嘘着中考后各自的假期，还有喊出的梦想：
我：“小胖，大学想考哪儿？”
他：“没呢，你们四个呢？”
雯：“先不考虑这些，我要先考上江宁班再说。”
颖：“我也是哈哈，小胖和浩浩肯定稳了，我好慌…”
旸：“你们够了！不要凡尔赛！”
他转向我看了看，相对无言。对于彼此近阶段的目标我们都是清楚的。在那段最难熬过来的时光里，这样频繁重复的对话成为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照亮我们走向中考考场的路，自信且从容，掩于眸子的点点星光。
正如灵感是一道一闪而逝的光，友谊是宇宙中永恒不熄的焰火，而他们是光与谊的总和。
人生是什么呢，人生就是由许许多多的得到，许许多多的失去，还有更多更多的得不到聚合成的一场远行。价值是在稀缺性和相对性中体现的，一切的人和事都会消失，但他们会一直存在你的生命里，过去很美好，但也要相信，未来要比往昔更美好。
毕业那天很温暖，炽热的阳光穿透每位同学躁动的心。在怀揣着紧张、兴奋、感伤等复杂情绪下的忙碌中，我们生命里的又一个时代落幕。小胖为她精心准备的情歌终究没能唱出来，时间定格在同老师相拥道别的那一刻，再一次送上祝福，小胖和我最后一次凝视着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离校后，小胖一直沉默着，临别之际告诉我礼物已经备好，等中考完的那个假期一起出去玩时再送。他笑了，一脸神秘地讲着，摆明是要给我一个很棒的惊喜，而时间同样证明：这份情值得。
初三只有一次，时间总在犹豫。柳絮飘过回忆，添上亘古不变的句号。 咖啡只有一杯，送给阳光下傻笑的男孩。
我忽然觉得有些伤感，不禁皱了皱眉头，脑海中快速闪过着十多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我们曾共同在黎明的球场见证第一缕曙光穿过篮网；我们曾一起在夜晚的天台纵情高唱情歌；我们曾共同在同一片塑料泡沫下躲雨；我们也曾一起坐在操场上遥望夕阳和雪山……
星星碎碎的记忆从脑海飞速地闪过，映射出一幕幕熟悉的镜头，从眉眼延伸到路的尽头，遥望着春去秋来，任落木痴痴地飘着，碎在心里。
“小浩，今天咱俩要不烧火烤零食吃吧？”小胖兴奋地叫着；
“大冬天的容易发生火灾，还是算了吧？”我踌躇道；
“不会的，你看咱选的这地方周围都是土城墙和山坡，不碍事。”他天真地说道；
“那行，我去找柴火，你把铁架子弄起来，小心别扎着手。”我也开始期待起来了。
很快，我们都做完了各自手头上的活，就又埋头不停地“呼呼”吹着在土坑中摇曳的火星子，夹杂着浓郁的烟熏味，即便被呛到咳嗽却还是不肯放弃，和黯淡的火苗一起倔强地同冷风抗争着。
他从小不喜欢独处，热闹才好，便常常拉着我四处流浪：偷梨、烤辣条………凡乡间顽童所干之事我们都做过，甚至总能乐在其中，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份心意未曾变过。
亲切、快乐，以及不曾见过的信任。
掩于唇齿，缠在心间。
从幼年的娜娜、小仙、丽雅，到童年的言斌、嘉旸、小磊，再是如今我们短暂青春中遇到的玉欣、达娃、涵智……许许多多的人和事从你我身旁擦肩，往事如烟随风而去：与娜娜已经有八年未见，再不知去向；达娃选择了她的路，不负众望考入湟本；玉欣昨晚收敛了他的话匣子，最后相拥却也无言……
新生
远处传来嘹亮的鸣笛声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这时才猛然发觉天色早就黑得如一潭死水般宁静。小城灯火通明，雨调皮地下着，天台上处处都是被惨淡月色映射地发亮的积水。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冰冷的手指缓缓悬于空中，享受着最后的祝福。在这个平凡的雨夜一切仿佛都归于沉寂，只剩下雨滴击打在瓷砖上发出叮咚的轻音乐，配合着遥远的情谊成为温暖的慰籍。我打开手机，荧屏上淡淡的光照亮身边的狼藉，手指滑到搜索栏找到那首应景的歌，耳机里传来俞静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歌词：
“你曾对我说 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 青春是绿色的河
相逢是首歌 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 真诚也活泼”
…
动人的夜 下着伤心的雨
离开的前一天，去和小胖他们打球，临近午后才罢了 。我问他是否一起去吃饭，可惜被婉言拒绝。手拉低帽檐，在同小胖告别后我们分走两个不同的方向。
我向前缓缓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却是小胖正朝着我跑来。看着渐近熟悉的面容，我愣了一下，并站在原地等待着。
小胖跑到了身前，盯着沉默不语的我，呼吸有些急促，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流露出对我的支持。
“加油，咱们山顶见！”
“嗯！山顶见！”
我朝前继续走着，只是才迈出脚步，便又被小胖拦了下来——他用拳头捶了捶我的胸口——真是一个熟悉的动作。我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温暖的感觉，拍了拍小胖的手，沉默着，只是转过身去，迎着阳光继续向前走去……
我恍然记起一句话说：“人生失意事常八九，如意事往往只有一二而已。”
愿诸君不思八九、常想一二。毕竟生活本就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
故，不妨暂坐。
巷道里挤满了花香，上学路洒下了希望；奶茶店送走了欢颜，雪山下许过了诺言。我帮你送过情诗表白，也替你写过藏头诗出头；你帮我打过掩护不交作业，也替我隐瞒事实挨打……
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关系就是相对无言却也自然。
我们相识在冬季，离别在夏末。
春花秋月，在繁华中自律 ，寂寥葬于黄昏里；
夏树冬雪，在落魄中自愈，伤感藏于黎明夜。
这晚动人的夜，下着有些伤心的雨。
幸识，再会。
————End
思系吾人•曦言 敲
二零二一年八月二十六日深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