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史的变革充满着悲壮和叹息,它的开端是1840年即清历道光二十年,农历鼠年,我想鼠年的年头大致总是不好的。一个王朝终焉的背影也在从海上来的喧沸的英吉利炮声中,晦涩不明了。留给我们看的,大抵是鸦片战争开始沦为,深重苦难这般刻在史书上的喃语,如似没落地主的后裔坐在破败祖宅上的喃语。民族的苦楚,文明的苦楚就这样的喃语里,被我们这些后裔品尝到了。
近来拜读茅海建先生的天朝的崩溃,该书又名鸦片战争再研究,书是05年出版的,应是研究鸦片战争的著作。由是多事缠身,只得粗读绪论,略抒拙见。
绪论的四小节分别为:琦善其人,琦善卖国罪名之否定,琦善卖国说形成的原因,本书的主旨。
琦善此人在高中历史教材上几乎是一笔带过,在百度上只说是满族显贵,鸦片战争时主和派的代表人物。而在作者笔下,我得以对琦善有全面的认识。琦善本人仅为盲目无知的士大夫官员,并未如蒋笔下优秀的外交家(蒋如此写,应是宣传抗日),也未如百姓眼中卖国的罪人,甚至可能琦善只是皇帝的替罪羊。茅先生写上大量为琦善辩诬的话,目的并不是辩诬本身,而是为能突出思考鸦片战争对天朝的冲击,由此骤然显露的这些问题。
本书对琦善遭遇应处于次要,而着力于背后主因。朝廷的看法,民间的舆论,士大夫的行为其动因后的逻辑,以及对历史学作用的思考。而更严峻而从未有的危机是文明的冲击而不自知,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英国最先进的事物,经过儒家教义的折光,顿时变为最荒谬不堪的东西。君主立宪,在皇权至上面前,有如大臣擅权;经商贸易,在农本主义面前,显为舍本求末;追逐利润,在性理名教面前,只是小人之举;至于女王主位、男女不辨,更是牝鸡司晨之类的“夷俗”;即便令人兴叹的西方器物(钟表、玻璃、呢羽等),享用赏玩收藏之余,仍可斥之为“坏人心术”的“奇技淫巧”。无怪乎海通200余年后,中土的官僚士子们并未折服于西方,反坚信于中华文物制度远胜于“西夷”。传统夷夏观念根深蒂固,帝国自持封闭,以虚伪的道德舆论来牵就行政等方面的低效,腐败的人情官场,重内轻外的国家方针,以当时人的逻辑来推断当时的社会变化,才知危机的征兆虽已全面出现,而鸦片战争后,中国又沉沉地睡去了。
绪论从目录看分四小节和绪论面一句话(由琦善卖国而想到的),都是对当时清朝官员处事逻辑的辩证思考,特别以当局负责人的琦善为线索入手鸦片战争的研究,对其过去的历史评价给予了客观详细的反驳。在评判旧史学传统的忠奸理论,并得出令人深思的一条规劝:固有环境下产生的思维模式必然得出符合本身文化特质的结论,了解一个民族和国家的行为逻辑,一定要以对方的生存结构为出发点,现在我们做决策治学时应十分注意,最重要的观点当然具有极大的学术价值,但对我们后来者来说,更难能可贵的治学的思路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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