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枉务需过正？

昨天闲聊的时候，跟人讲：我们是非常擅长用「矫枉务需过正」的方法的。大家印象最深刻的一句类似的话就是毛主席说的：

每个农村都必须造成一个短时期的恐怖现象，非如此决不能镇压农村反革命的活动，决不能打倒绅权。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
毛泽东《湖南运动考察报告》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想「改到刚好为止」，而是做不到。比如说，当年这番话虽然颇有大力出奇迹的味道，但我更愿意相信的是：不要怕用力过头而束手束脚。当前的任务是镇压反革命和打倒绅权，以我们现在的执政能力还不能做到「完美控制局面」，所以必须要两害相权取其轻。

事实上，我们考虑一下更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出差住酒店，你可能还会受到「水温」的困扰：当你打开水龙头，它流出的是冰凉的水，你决定先把它开到最热、让水温尽快升上来；当你觉得水温升到合适了，迎接你的就是逐渐变烫的一股热水，甚至会烫到你；然后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水龙头往冷水的方向拔动，但也有可能搞得后面的水又太冷了，所以必须要拔回一点。

能不能做到「恰如其分」的调整？其实是能的，只不过有条件。在明确它们之前，我们先要确定为什么我们通常不能：

第一，是因为有增长、加速或快速的变化。
第二，是因为有某种形式的界限或阻碍，超出这种界限或阻碍，运动中的系统就会变得不安全。
第三，是因为在感知或反应上存在滞后或失误，无法努力将系统控制在其界限之内。
这三个原因就是无法恰如其分地作出调整的「充要条件」。

请注意这里的措辞：充要条件。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做出恰如其分的调整，就可以采用「逆否命题」的方式得出结论：

第一，使用「缓冲器」使变化得以平抑；
第二，使所有的输入输出都维持在既定的「阈值」内；
第三，使所有的感知都是同步和及时的，所有的反应都没有失误。
显然，单独做到其中一项，似乎都不难：

水电站的水库平抑了降水量的波动，使存量趋于稳定；
稳压器使不稳定的输入电压和电流转化为稳定的输出电压和电流；
消耗电能的过程就是记录的过程，如果预存电费已经用尽，则马上就能够切断供电。
以金融秩序的监管为例，它也需要同时从三个方面作出努力：

使用对冲机制降低系统运行风险；
引入涨跌限制和熔断机制等控制输入输出的范围；
信息保密制度和信息公开制度，以及重大事件触发的暂时停牌。
但能不能「精准操作」？事实上是不能的，对于越复杂的系统，越是难以直接控制结果，而只能「矫枉过正」。

所以请记得：对于简单问题，你可以「一击即中」；对于复杂问题，你必须准备好「反复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