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为作者所拍
第一次种菜，真是机缘巧合。租来的房子，后院儿有两片菜地。房东是一个希腊裔的老人，据说菜地的土是重新换过的，肥沃无比。上一任 租户，是中国江西来的老孙一家。他曾经被遣返回祖籍，当过真正的农民，于是菜地换上中国口味的油菜，莴笋，雪里红，苋菜，韭菜等，这些对身在国外思念家乡口味的人，如同宝贝。
我们搬进去之后，老孙特意回来，送来他培育的韭菜苗，还有各式各样的种子。他亲自示范，看着我把韭菜苗逐一下地。日后还时常路过进来考察指点一番。这一阶段可以说是我，作为菜农最成功的一个阶段。因为菜地的土壤和肥料充足。种的菜轻轻松松就吃不了，还经常送给隔壁的黎巴嫩邻居。周围的中国朋友更是吃了很多我种的韭菜。这个阶段可以称之为站在前人肩膀上的成功阶段。
后来搬进了自己的房子。把院子里原来的草地 整出一块菜园，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先是清除纵横交错的草根，后在沙质土壤里加进木屑和肥料。这时才知，并不是有土就能种菜的。
好在隔壁邻居又是一个会种菜的希腊家庭。老头刚刚退休，把前院后院儿种的生机勃勃。我开始向他讨教一些种菜的方法，也交流些成果。有一次把一个中国品种的长长弯弯的南瓜送过去，他着实被惊艳到了。
这个阶段，我开始自己动脑筋，根据本地的气候土壤条件，试种中国的品种。比如雪里蕻，在这里 的秋冬季节，其他品种不太适宜的时候，会长得非常好。收获之后清洗干净，腌制成雪菜，放到冰箱里冷藏着，一直绿绿的，那新鲜味道决不是真空包装运来的货可以比的。有次送给上海的朋友，她拿来烧雪菜毛豆，说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口味了。
试种青萝卜是一次失败的经历。澳洲的华人超市也有卖中国萝卜，是白色的，价钱也不低。至于绿皮的青萝卜，那就十分罕见了。有一次，我偶然遇见，不问价钱买来一个干巴巴的小青萝卜，埋进土里，在春天发芽，开花，结出种子。再播种，长出的小苗弱弱瘦瘦，根本结不出萝卜。这一阶段可以称之为学习探索的阶段。有成功也有失败。
再后来搬到了一个院子很小的房子。在原先的花坛里 种了少量的菜。由于不通风，阳光不足，开始了与各种害虫的斗争。从来没有认识到害虫有那么多种！为了坚持不用农药，只能用手抓。可是抓完这种，又出来新的品种。加上蜗牛和鼻涕虫，有时一夜之间叶子被吃个精光。
以前在别处种的吃不了的佛手瓜，在这里光长叶子不结果。因为小花刚开就被蚜虫围剿了，都来不及授粉就天折了。
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我磨练了性情，悟出了自然界万物竞生的道理。
这些植物，除了供我们人类食用，其实也是虫子们的食物。往大里说，地球不光是人类的家园，也是其他生物的家园。虫子虽然吃光了我种的菜，但同时也为那些鸟类提供了食物。既然我们喜欢听那些鸟儿们歌唱，就别痛惜我的菜喂了虫子吧。
这样一想，我就释怀了。开始观察哪些植物的抗虫能力最强，在不打药，不人工干涉的情况下，仍然能开花结果。
这些在苦难中活下来的植物，是不应该拿来吃的，就让它 完成一次生命的轮回吧。这样一来，又会有很多新的惊喜：看到了以前没看过的芹菜花，芫荽花，罗勒花，薄荷花…… 这些植物，通常是不等开花就被收割吃掉的。
这一阶段，从种菜收益上，是非常失败的。我自嘲是帮助菜苗完成生命轮回的阶段。观察这些植物的生命过程 ，是可以体会很多世间道理的。人生 不也是在完成一次生命的轮回吗？难道我们不应该为成为幸存者而欢喜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