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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命运可以选择的话，就不是命运了。
——南派三叔《沙海》
01
如今但凡高考后，孩子上大学，不管学校怎样，都必定会办酒席庆祝一番，这早已是本地不成文的习俗了。
高考成绩下来后，老杨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把这个家庭几个月的阴霾都冲走了一半。
按常理来说，一般都会宴请亲友庆祝一番。眼看都到了8月中下旬，老杨家居然还没动静。
朋友沉不住气了，跑来问老杨，“老杨，你家不打算请我喝酒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孩子都要去学校报道了。”
没见料到老杨平静地说，“我家不办酒席。”
这句话挺稀奇地，听得朋友一愣一愣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以为是老杨在耍自己，用手把自己耳朵向上一拉扯，头往老杨身边凑近一些。
心想，不就是考了个大学，有啥了不起，还嘚瑟起来了，送钱都不要，傻子吧！正欲开口骂老杨，耳边又飘来一句，“你没听错，不办酒席。”
朋友本来很想发火，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他家确实不能办酒席。
为何呢，不仅仅是老杨的弟弟小杨才离世两个多月！
02
老杨本是农村一个穷农的儿子，上头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姐弟几个只有他读了书。
老杨长的瘦，难看，还不高，不过他靠自己努力读书和精明，留校当了老师。娶了个城市的独生女，做了上门女婿，生了个儿子。
如今老杨已经做了好些年的大学教授，两人除了都有好工作，老杨还自己开了一个店，生意非常好，一家三口日子过得相当的惬意又幸福。
老杨的弟弟小杨，长的一表人才，因为不如他聪明，没读多少书，做了一个普通的农民，娶了一个说傻不傻，说聪明却又不那么聪明的同村女人做老婆。
生了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看起来也是很美满。但是去年小杨儿子精神出了问题，而前不久才45岁的小杨也死了。
03
小杨人很老实，勤劳肯做能吃苦，还没有不良嗜好，也许是穷，为了省下辛苦钱，不敢有不良嗜好。
小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中午离家远就带几个冷馒头，就着一点水，也就这么将就过了十几年。
小杨的老婆梨花在家附近厂里上班，一家人日子也渐渐过得还算不错了。
但是这个梨花呢，她优点没多少，缺点倒是数不清，老杨一家没人喜欢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梨花很喜欢打麻将，这个爱好比任何人都有个性，入迷的程度本村无人能及。
小杨的第二个孩子才出生后，梨花经常带着孩子去麻将馆打牌，到孩子两岁了还在她的牌桌边站着吃她的奶。
梨花特别瘦，孩子吃奶时干瘪的乳房露出来，难看地垂下，就像牲畜吃奶时撕扯时的样子，真的让人感觉很恶心。亲戚邻居没有一个不嫌弃她的，除了在桌上的牌友。
孩子上幼儿园了，她通常是上午上班，下午打牌。孩子她是不管的，家里有个老爷爷接送。每次学校有关于孩子的事找她，电话准打不通。
有次孩子高烧39度多，幼儿园老师打电话她又无法接通，幸好是隔壁邻居接孩子知道了，通知孩子的姑姑送孩子到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村里人打牌，一般都是没事的时候混时间，梨花打牌却是要输赢“大”的，“小”了觉得没意思，她不愿意。一场牌下来，输的钱抵她男人累死累活好几天才挣到的钱。
为了这事，两人经常吵架，小杨打了她好多次，无济于事，挨打也要打牌。去亲戚家做客如果没安排她打牌，她就不高兴了，甭管你是谁，不让她打牌，那就是要她的命。
即使被打死也要打牌，狗改不了吃屎。几个阿姑对她的评价，还是比较中听地：“她也只能算是个人了！”（因为她是人，所以是个人）
04
转眼小杨儿子大了，长得像他爸，也是高大威猛，去年还考上了大学，很是可喜。
本来是好事，没想到却也变成了坏事。
他在大学读了半年后被学校退回来了，精神出了问题。原因是失恋，女友嫌他家穷。
回家里吃药休养，本来是该有人陪有人开导，小杨去做事了，没想那个梨花，竟然还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去打牌。
有天孩子犯病了，把家里所有电器都捶了，阿姑过去通知梨花，告诉她孩子犯病了要她回家，她不为所动。
小杨也闻讯回家焦急地催老婆回家，梨花很不高兴地要小杨自己回去管孩子。来回几次催不动梨花，气的小杨把牌桌掀了，梨花这才跟着小杨回家了。
后来儿子精神严重到要住院治疗，梨花才真正收敛一点。
05
老杨一家也为大侄子忙前忙后，隔段时间就要回老家一次，好不容易帮助大侄子精神稳定，可以出去工作了，弟弟小杨又查出来肝癌，晚期，躺在床上疼得打滚。
老杨是没哭过的人，可是为了这个苦命的弟弟，痛哭流涕。痛惜弟弟辛苦了这么多年，没吃好喝好，也没穿件像样的衣服，年纪轻轻就要受这个罪。
小杨的病其实在三年前就有了症状，每次都是很疼，受不了时就买点止疼药，好了就算过去了。直到现在疼得躺在床上无法做事，才去检查发现癌症晚期了。
生活没了来源，女儿还在上小学，大儿子又不能受刺激，要一直吃药，小杨也要看病吃药，梨花也没钱打牌了。一家人算是完了，幸好在老杨帮衬下，饿不死。
小杨说，我才45岁啊，我这么年轻，真的不想死。是啊，谁又不想努力地活呢？但最终，他还是带着不甘和无奈遗憾地离开了。
最可怜的是，儿子在外地工作，不敢通知他回来，怕他受到刺激犯病，女儿毕竟还小不懂事，不愿意给父亲扶灵柩，也不能强迫。亲哥哥的儿子面临高考，也没敢让孩子知道这件事。
没有儿女送终，只好找来堂哥的儿子和媳妇来代替。
06
如今的状况，老杨哪里敢请客。老杨是精明人，纵然可以不顾弟弟离世，那也要顾自己的面子。
弟弟一家悲伤还没消逝，哥哥家春风得意宴请庆祝，算哪门子事呢？何况自己当年读书时，弟弟在帮父亲在地里劳作，自己却在城市安心读书，才有今天的好日子。一母同胞，他可不想被人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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