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作者: 小笨钟 | 来源:发表于2025-08-28 10:5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8月大作文“图片”专题活动。

雨一直下

一、小叔

礼拜天我吃过晚饭,眼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来出去散步是泡汤了。我站在阳台,夜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道路上的灯杆周围,雨箭斜射下来,在惨白黯淡的光影里闪闪发亮,犹如长一段短一段的珍珠串,串起了昼夜,串起了时光,串起了岁月的长河。

二十分钟前阿弟来电话,说家里的李树结了些果子,他要送过来。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他会过来么。阿弟是我的堂弟,小叔的独生儿子。两年前从乡下搬到城区来,留了小叔和婶婶在乡下。他们的新房在御景高档小区,离我家不到五公里。

李子?你家园子里种的不是枣树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印象里小叔家只有枣树。那两棵枣树四十多年前就栽下了,就在小叔老房子旁边的菜园子里。菜园子蛮大,估摸着近两百平方。里面也没种啥菜,就一直荒芜着。绿漆漆的小河沟从中间弯弯绕绕地穿出去,边界几棵孤零零的野生泡桐,叶大枝繁,一排排矮矮的荆棘灌木挡在四围。河沟边的两棵枣树,双胞胎似的个子和长相,满身的刺棘,一到夏天便披挂起细长嫩绿衣裳,缀着麻麻点点的小枣儿,压得枝条弯下腰来,硕果累累的景象。枣子核大皮薄,味淡留香,是我们童年为数不多的宝藏水果。

枣树是小叔种的。小叔比老爸小五岁,爷爷三个子女,只有他一人在农村。听老爸讲,自然灾害那些年,在城里落户的全家老小口粮不够,又捉摸不定上面变幻多端的政策,向来远见卓识又固执的奶奶想“派”人回老家打前站,占块根据地。老人家算盘打得挺圆满,农村和城市都留着地,要房有房,要粮有粮,可保几世太平。那年夏天决定谁回乡下的时候,哥哥姐姐都知道厉害,预料回去凶多吉少,可又拗不过独断专行的奶奶,只好装死装疯来抵制。彼时高中毕业的小叔,还没从失恋的痛苦里爬出来,他深爱的人成分不好,被深谋远虑的奶奶棒打鸳鸯了。小叔气得想不通,脑子断弦了几个月,茶不思饭不想的。见母亲逼着哥姐回乡下,正好他也想逃离这个让他痛苦不堪的家庭,于是便顺水推舟,解决了家里的困难。走那天,硬心肠又真心疼小儿子的奶奶,一边泪眼婆娑地给他收拾行李,一边叹气,仔呀仔,你先去熬两年,世道有点变化就接你回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广大农村大有可为,小叔坚决执行了母亲的计划,不仅回老家扛起了锄头,还顺带着找了个“小芳”结婚生子,真正在广大农村扎下了根。精明的奶奶本想边走边看,时机不对随时调整,可左算右算,却没料到半道杀出小婶婶这号程咬金,把她的战略全打乱了。等小叔通知她时,已然是生米成熟饭了,倔强的老太大只能在屋子里生闷气。

我这个小婶性格开朗,是那个时代的新农人。她不事农稼,好玩耍,好交朋结友。我成年后好几次瞄着一辆白色的老桑塔纳到小叔家,接小婶到城里耍,那时她都四十好几了,不晓得去耍什么,无非看看电影逛逛录像厅,喝喝酒吹吹牛,回忆回忆青春吧。奶奶说小婶是个巴掌缝里能跑马的女汉子,有钱也搂不住。她看不上这个乡下村妇,觉得她甚至比不上那个一票否决、成分不好的“潜儿媳”,尤其是后来听说那个“潜儿媳”的父亲平反,举家迁到省城小阁楼后,奶奶更认定自己当年的杀伐决断改变了小叔飞黄腾达的人生轨迹,于是她自怨自艾地背起了这个沉重包袱,一背就是半辈子。

小叔自恃才情俱高,不想倚靠几亩薄田度日。他敷衍完水田,爱搞些创新,搞点小发明。小叔养过兔子,磨过豆腐,发过豆芽,做过水泥涵管,倒腾过模具做箱环。有一回他在房间里搭起四层架子育菌菇。我参观过他卧室里的菌房,层层叠叠乳白色的菇帽子,硕大厚实的菌瓣,抄到手里分量极重。产量高繁殖快是件好事,可落到骨子里良善的小叔这就行不通了。乡里乡亲络绎不绝地冲进他的菌棚,还是城里人学问大,本事广,年纪轻轻就当老板啦。他们极尽奉承夸赞,然后几层几叠菌瓣子藏在袖子里,胸脯前,腰带里,裤腿里,揣着菇子斜身子趔出去。小叔沉浸在成功人士的喜悦里,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盗窃明抢不忍开腔,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也不在乎那一块五毛的。小婶市面上朋友更多,这两棚菌子,充脸面还嫌不够。就这样,一个面子薄,一个充胖子,再高的产量也经不得这般造啊。善良小叔的事业就如此这般地夭折了。

小叔的日子过得稀稀松松,愁坏了奶奶。她明里暗里跟爷爷闹,跟爸爸姑姑争,争到丁点儿利益就往小叔那贴。小叔从不主动张口,可他的经济账自打年头就记在了奶奶本本里。奶奶晚年瘫痪坐轮椅时,还念念不忘小叔家里的收成,短人家的亏欠。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的小叔一家仿佛成了拖油瓶,我爸爸是医生,姑姑是列车员,经济条件决定政治基础,他们也就理所当然有资格论一论小叔两口子讨生活的本事长短,全然忘了当初小叔为家庭自告奋勇的壮烈。小叔两口子这方面性子弱,也不争辩,你给我就拿,你说我也听,听完后还是默默地按自己节奏,一天一天地生活着。

三十年前奶奶过世了,老人家走之前还念念叨叨,自己走后小儿子的穷日子该咋整。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地球少了谁照样转,有时还转得更溜。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是他们在物质上周济小叔,而是小叔在精神上周济了他们。奶奶走后,小叔再没要过兄弟姐姐的支援,他还那样默不作声地活着,没波澜没声响,淡淡泊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间他就快八十了。

小时候小叔最疼我,常用二八大杠驮着我往返四十里地。路上他会讲三国,讲水浒,讲薛刚反唐,估计也输入了不少影响我三观的正能量,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只嫌太短。我在小叔家一待就是大半个暑假,带着小阿弟乱疯,自由的风吹散了童年本就不多的乌云。这儿不用做暑假作业,不用睡午觉,想上树就上树,想下河就下河,想多晚吃饭就多晚,十来岁的孩子有了这些,对生活还有什么奢求呢。

后来我们晚辈们也年纪渐长,职场奔忙,生活琐碎,越来越少地到小叔那去了。前年春节我去看他,小叔明显地衰老了,头顶花白头发稀疏见底,脸上皱纹深一道浅一道,犹如老树被锯开后展现的一圈圈年轮。两只手掌因风湿病变形蜷曲,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他说自己钻研古医书,找到吃蚯蚓的方子,自己治好了自己的风湿病。你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没有二八大杠上的口若悬河。家里主事的也江山易主了,是他练达的儿媳妇,阿弟的老婆,那个能干泼辣的湖南婆娘成了这个家的当家人。当我们这些城里来的中年人和下一代们,拥在乡下院子里热乎乎地聊天,微微煦煦的夕阳下,那两棵枣树光秃秃的刺棘,一根一根朝向天空,那股劲儿,一点也不显老态。小叔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墙角小椅子上,不参与也不发言,笑眯眯地抱着暖洋洋的阳光,看它们从头顶悠悠地晃到耳后。

二、阿弟

阿弟到我家的时候雨小了些,路灯下雨水顺着杆柱子一路淌下来。他骑了辆深红色油漆,黑色座垫的旧电瓶车过来。阿弟有四十五了,个子比我高一头,看着足有一米七八。他的骨架特别大,大手大脚,整个人显得比我魁梧很多。一件规规矩矩的灰衬衫罩在外面,黑裤子的裤脚湿了,洇湿的灰尘,蜘蛛网似的布满了黑皮鞋的面容。

李子是我爸前些年种的。你说的那两棵枣树还要几个月才下果,不过这年月也没啥人吃那些“石”枣了。乡下管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都称作“石头”。阿弟边说边打开布口袋,圆圆满满的李子,乍一看就有唾液泌出来。阿弟贷款在城区买的房虽离得不远,可我们哥俩平时也难得在一起。

每次我读到《闰土》那个片段,不是月下叉獾那段,而是迅哥儿与闰土第一次相见那个画面,我都会想到阿弟,想起四十年前他给我带狗子的场景。阿弟小了我三岁。四年级暑假我从阿叔那回来,他家的大黄狗正怀着,分别时我叮嘱阿弟,生了狗仔给我留一只,我喜欢动物。来接我的母亲竖起面孔,“人都快养不活了,还抱狗来,不行。”我心里一紧,眼巴巴地瞅着阿叔。哪知道阿叔正忙着扎口袋,里面有给我们带回去的茭白、土豆、花生等,是没听到还是怵了嫂子,反正他没搭理我。我绝望了,垂头丧气地跟在妈后面。小阿弟跟了出来,笑嘻嘻望着我,瘦麻秆样的手臂伸了过来捏住我,他用力抖了两下,悄声递过话来,“哥,你甭管了,包在弟身上。”我不敢相信这个小跟屁虫,可又抱了点微弱的希望,“我记得你说的,可别忘了啊。”

开学了,狗子的事情很快就丢脑后跟了。一天中午回家,妈说阿叔来了。高大的阿叔站在饭桌前,我生生地叫了句叔,就想进里屋放书包。这时从叔后面窜出来个小脑袋,“哥,哥。”那双眯眯眼笑嘻嘻地对着我。我眼睛一亮,心里的高兴劲儿升了起来。

“哥,你过来,过来瞧瞧,你看我带啥来了?”这才发现阿弟手里攥了个蛇皮袋子,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是啥。阿弟松开,探手进去,变戏法一样,拎出一团“黄毛”出来。“狗子!狗子!”真是狗子!小狗已经蹲在地上,两只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四周,嘴里发出呜嗯呜嗯的声音。我刹那间全身颤抖,书包一甩就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地捧住那团软软的物件,狗子跟我对视着,它没怕的!我看着它,它盯住我,哦,我终于有只狗子了!

“哥,咋样!说话算话吧。”阿弟自信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凝视。我侧过头,一手搂着狗子一手抱住了我的好阿弟!那年阿弟七岁,我十岁。

我读大一时,初中没毕业的阿弟就辍学了。他不爱读书,成绩一向不好。阿叔跟小婶也没强求,让他进了城,在一家金属加工厂里当了学徒工。有次过节爸让我喊他吃饭,我第一次到阿弟那儿,那天记得也是一个雨天,淅淅沥沥下了好多天。厂子坐落在城郊一个院子里,宿舍是两层铁皮板房,从门口经过时,汗馊味夹杂着衣服没干的味道熏得人难过。幽暗的板房里不少工人,打牌的打牌,押注的押注,面红耳赤,叫声震天。我在靠边角落里找到阿弟时,他正兴致勃勃地围观。

“哥,这儿不错。读书也是要找工作的。我在这拿得多时,一个月能结好几百块钱,还包吃住哩。”阿弟已经发育了,瘦高瘦高的,头发长长的,黝黑健康的肤色,两只眯眯眼还是那么亮。

那次后我再也没去过阿弟那酸馊馊味道的宿舍。

后来阿弟染上了赌瘾。听小婶说他一年到头不仅没赚到钱,还搭进了不少,阿叔和婶子拿他没有办法,直到他湖南老婆的出现。弟媳妇喜梅是经人介绍来的,进门前就知道这个家的破败,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她一点没嫌弃幽深老旧,她就喜欢阿弟这个人。喜梅健壮有力,肉肉的黑红脸膛儿,笑起来两个深窝窝。喜梅聪慧,她看出来尽管婆婆不会持家,可公公善良本分,阿弟耍钱也不是遗传的,她明白危机里一定有机会。真被她猜中了,进门不久,她只用了一招就当了家,尽管是个不富裕的家。她没禁阿弟到牌桌上,她只收钱,把阿弟的工资大部分收归“国有”,剩些零花不仅不禁,有时还和老公一起上去压压运气。只两点,不准负债,不准在外过夜。一次阿弟忍不住越过红线,通宵达旦,喜梅没有手软,当场就去掀了桌子,一伙大男人站在撒落一地的麻将中间,目瞪口呆。这次不但整得阿弟下不了台,连桌上的本家叔伯也恼羞成怒了。想不到这个婆娘平时柔顺,凶起来不要命,阿弟只好乖乖让步。一来二去,疏堵结合,喜梅竟把阿弟的赌瘾,神不知鬼不觉地戒了。能者上,庸者下。公婆看在眼里,服在心里,索性将一家老小全盘托付给这个黑黑的外地妹子。有了掌舵人,全家团结,齐力断金,不多久阿弟就掀掉了旧瓦房,立起两层小洋楼,一家五口喜气洋洋地迁了新居。眼见得不争气的小叔家越过越红火,而在这边,我爸爸不到六十就患病离世,姑姑的独生子业已离了两次婚,姑姑整天唉声叹气,焦虑不已,真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老话。

三、猛子

八点多钟雨住了。大街上的人群钻了出来,喧嚣吵闹。我们两兄弟没受一丝影响,一句跟一句聊着,记者采访似的,聊的主要是他的近况,因为他对我的近况也不感兴趣。聊什么呢,聊市场不景气,聊老板克扣拖欠工资,又不准外出接私活,聊什么知识产权,技术保密。去他娘的保密,不就是个打工的么,再扣两个月工资,起码的活命钱都没了,还给他保啥密。阿弟的话忿然又无奈。

聊到后面,阿弟还是觉得老板的难处比自己要大得多,毕竟自己家里还不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依旧开朗,依旧充满信心。我从心底里说,阿弟搬到城里买房的决策就有问题,他现在住的小区买进时八千多一平方,同样的郊区潜龙堂只要四千多,相距不到十公里,就这么小的城市,在哪不一样,何苦好这个高给银行打工呢。况且这小区物业也贵不少,现在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银行里还有贷款,算盘真的没打好。我想说,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环境不一样,经历不一样,思维自然不一样。

我忽然记起五年前老家建祠堂,阿弟一家每人两万,加上小叔小婶一共捐了十万,我知道这是阿弟在厂子里一年的收入。而我们这些在外面的工薪层,大都只按了最低每人两千的标准。

你们在外面的人不晓得,乡下是这样的,再苦也不能露在面上。那次阿弟没说我捐少了,只是跟我澄清他为啥捐那么多。

我老爸半辈子都被说是吃救济,我也没好大出息,总算不给别人低看了。人活着,不就为一张脸面么。阿弟郑重其事地表示。看起来,奶奶和爸爸姑姑们居高临下的眼神确实影响到了他们一家。

说回技术专利,阿弟兴奋起来,他翻出手机里的工程图片,一张一张点给我看。

“你看这个罐子,没图纸,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设计,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阿弟初中没毕业就进厂了,没什么文化,可他像阿叔一样爱钻研。

猛子啥时候结婚啊。不经意间我问起他儿子的婚事。

滔滔不绝、两眼放光的阿弟忽然停顿了,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像寒潮猛地侵入了薄衣下面的躯体,他的身子一下子也冷了下来。大街上的车子悄无声息地驶过来,掉过去。阿弟两只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前面的铁门,空洞莫测,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或许在回忆那段难堪的过往,我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考,只能让空气一直冷下去。

“散了。唉,那家人也太过分了。本来现在这套新房就欠了账,还说什么结婚硬要再给买套新房。怎么办,没有办法。”过了许久,阿弟喃喃自语,说话时两眼还是怔怔地望着前方,没有看我。

阿弟只生了猛子一个。猛子今年二十三岁,黝黑黝黑的皮肤,深深的酒窝,爱笑爱唠嗑,像极了喜梅。前年春节带了个女朋友回家,白白的皮肤,细细的手杆脚杆,说起话来也轻声轻气的,听说还是在校的大学生。当着客人的面,两个小年轻勾搂着同进同出,倚在门边的喜梅笑着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节点,她两只眼睛都弯成了农历初三的月牙儿。

跟阿弟一样,猛子初中也没毕业,小伙子没按喜梅的安排去读大专,他跑出去学修车,十五六岁就开始混社会了,那时我还说了阿弟,可别把儿子玩废了,阿弟笑笑,没办法,他自己的路自己走。那淡泊的语气跟当年的小叔一般无二。想不到几年后小家伙组建了个小团队,专门在网上接安装业务,全国各地到处飞。

那次春节是猛子开车送我们回市里的,车上除了我们还有他朋友阿财,二十来岁,斯斯文文的。车是年前刚提的红旗HS3,纯色的魅夜黑,外观大气内座宽敞。

上路要十八万,猛子满意地给我介绍。这辆车提过来也不容易。喜梅说猛子只存了四万多,本来要买个十来万的,不料一到店里,眼睛盯上这辆就不拐弯了,死活非要,没折,反正家里只能支持他六万块,剩下的他自己供车贷吧。

猛子操着方向盘很熟练,车子很稳。

大伯,昨天我刚接了一单,大年初五就要出发,目的地是西藏阿里。猛子叫我大伯,就像当年阿弟称呼我爸爸一样。

我负责跑西藏片区,大伯你看我微信空间么,那儿的空气特别清新,天好蓝云好高,美得让人醉。不过我第一次到日喀则,严重的高原反应,说是肺水肿,小命差点就交代到那儿了,足足吊了一礼拜点滴才缓过来的。猛子边开车边跟我们海阔天空,侧面看过去,他综合了阿弟和喜梅的相貌,瘦削的脸上两汪深深的酒窝,说起九死一生来,也是笑容频频。

大伯你不知道,那里的人不看重钱,只要信仰。那里人工作的时间不多,五体投地拜山的倒不少。到了那儿才晓得生命的体验和意义真是多样性的。

我蓦然竖起耳廓,心里面为这位初中没毕业侄儿的金句点赞。同行的阿财既羡慕又犹豫地插话,猛子哥,其实我好想跟你们出去,可我妈不让啊。她说城里公司多的是,没必要跑那么远。我知道阿财的父亲是乡里的实权派,平时对村党眉高手低,一贯瞧阿弟不上,想不到轮到后一代就又分了高下。

多好的年轻人啦,像藏北高原上的瞪羚,可爱,阳光,坚韧。我和老婆都很喜欢猛子。不知道这次女朋友的事告吹,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我想不会的,年轻人三观很正,书读得不多,可他行了万里路啊。

阿弟离开时,街上的雨又大了起来。快到中秋了,一阵秋雨一阵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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