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贵是真替老黄牛担心,孤男寡女的,现在没事,是还没有到时候,到时候就该有事了,那时就晚了。自己现在虽然不是房东了,但街坊都晓得这个小院是他的,要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点事,脸上就不好看了。所以他是真心劝老黄牛离谢家远点。
一听王方贵把话点明了,老黄牛连忙解释:
“王叔,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看她们母女几个恼火啰。她家中没有男人,干点劳力活路费劲,帮帮忙,再说一个院子里住着,也不好意思不帮忙啰。王叔,你晓得,我是有女朋友的,李老师你是认识的。”
“嗨,就是为这个,我才劝你的。有的闲话就更难听了,说你是碗里有了,还上锅里去捞。李老师要是晓得了,你也不好交待哇。老弟啊,众人口水能淹死人。再说,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小谢想想,她是一个寡妇,容易遭人说是非。不怕你多心,老弟,听王叔一句劝,离小谢远点。”王方贵说得更认真了。
一看王方贵那认真的神态,老黄牛马上挺直腰杆大声回答:
“王叔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到她家搭伙,不就完事啰!我晓得王叔的意思。”
“你啊,我不是在跟你说搭伙的事,我看你是装作不晓得我说的意思,还在说搭伙的事。王叔是怕你哪天脑壳一热,干下糊涂事,对不起李老师。”王方贵摇摇脑壳,站起身。
王方贵看出老黄牛是不爱跟自己说这个事,端起茶缸回自己家。留下老黄牛一个人在树下喝茶。老黄牛其实明白王方贵话里的意思,但他不相信王方贵所说的可能。他抬头看着深绿叶子中,一吊一吊洁白的黄桷兰,心想叶归叶,花归花,自己能干啥子糊涂事?
王家小院的主人是王方贵。
王方贵是这个院子里的老住户,他的父亲从乡下进城谋生时,就在这个院子里租房住。后来,旧房主变卖财产,这个小院就由他的父亲买下来了。他父亲是一个手艺人,除了这个小院没有其他财产,父亲死后,他就成了房主。
王方贵是一个板金工人,识得几个字,年轻时随师傅学手艺走过一些地方。自己常说吃了没文化的亏,很看重有文化的人,所以跟小儿子取名有才,就是希望儿子能有文化。王方贵比老黄牛整大二十岁,老黄牛搬进院子时,王有才已经十来岁了。
小院有正房7间,绕到后面还有几间偏房,是厨房、厕所、杂物间。前面是一个敞坝,一边墙角是两笼竹子,一边墙角是一株黄桷树,每到盛夏那繁枝茂叶就像撑起一个巨大的凉蓬,把小院都覆盖了。树下放着一张小桌和一把躺椅,王方贵喜欢在树荫下喝茶。
每年5月后的花开时节,小院弥漫在清香中。在花开的几个月间,连院外都能闻到那时浓时淡的香味。邻近的小姑娘都喜欢来讨要一两朵黄桷兰,用线穿着挂在脖子上,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香。谢小英就最喜欢戴黄桷兰,还给大女儿也挂两朵在身上。
解放后搞社会主义改造时,王家小院有3间房子成了经租房。老黄牛和谢小英家都是租户,老黄牛搬来后,王方贵看出老黄牛是一个忠厚的人,见他是一个单身,所以主动让老黄牛在自己家里搭伙。
谢小英男人去世后,白天全靠她妈来帮着照料娃儿。她一下班回家。谢大娘就急匆匆地赶回自己家去了。这段时间要是遇到啥事,她就请王大娘帮着照应一下。这一两年就这样熬过来了。等到老黄牛在她生活中出现后,有事她就找老黄牛搭把手。
一天深夜,谢小英急促的敲门把老黄牛惊醒了,睡眼朦胧的老黄牛刚一开门,就被谢小英一把抓住,说话声音也在发抖:
“黄大哥,二妹娃像是发高烧,我想送医院。外面雨太大,我一个人送不了。你帮帮我。”
老黄牛赶过去一看,床上小女孩满脸通红,呼吸也急促,伸手一摸头像火碳一样,忙说:
“啊,这样烫手,肯定是发烧啰,得马上去医院。你不要着急,你抱上娃儿,我打上伞就走。”
老黄牛马上把自己的雨衣给谢小英披上,又撑开一把伞,和谢小英一起奔医院而去。风狂雨暴,要是谢小英一个人,连伞都撑不稳,幸好有老黄牛,幸好医院不远,很快就到了。医生说:“孩子是急性肺炎,得马上输液。”
谢小英已经着急得晕头转向,抱着娃儿不撒手,全凭老黄牛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孩子输上液后,渐渐平稳下来,慢慢地睡着了。旁边的谢小英看着娃儿安稳下来,这时才感到浑身的疲乏,困意也上来了,不知不觉间就靠在老黄牛身上打起瞌睡来。
忙乱一通的老黄牛,这时却一点瞌睡都没有了,看着这个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心里生出莫名的怜爱。老黄牛第一次靠女人这样近,她身上的气息一阵一阵袭来。睡着的谢小英很迷人,刚才那一脸的焦虑退去了,圆圆的脸像平静的湖水,眉毛很像两座拱桥卧在湖面。从谢小英敞开的衣领,老黄牛能清楚地看到那一直诱惑他的那对丰满的奶子。他自己也很奇怪,这时的他内心很平静,不像先前那样有许多杂念,如今他一动一不动,怕惊醒了睡着的人。他刚开始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谢小英盖上,一抬手才发现谢小英靠着自己,一动就会把她弄醒。
看着谢小英那安静的脸,老黄牛想她肯定是累乏了,不然不会靠着自己就睡着了。这女人很信任自己,不然她也不会毫无戒备地靠着自己就睡了。他想没有男人照顾的女人真的很难。老黄牛一个姿势坐着,腿也有点发麻了,但他不敢动一动,怕把谢小英弄醒了。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体贴过、温柔过,或者说还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上心过,连他的女朋友都没有过。
回去的路上,雨早停了,夏季的阵雨来得快,收得也快。老黄牛一只手拿着雨伞,一只手提着雨衣,谢小英抱着娃儿,两个人一起往家走。暴雨洗刷过的街上荡起阵阵凉风,心情放松的谢小英感到有点凉意,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娃儿。她情不自禁地向老黄牛靠靠。老黄牛忙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一切是那样自然。她没有推辞,她也觉得很自然,仿佛身边的人就是原来的男人。其实来的时候,老黄牛的一把伞只顾护住娃儿和谢小英,自己的衣服早湿了。在医院忙了半天,他衣服也半干了,给了谢小英,自己就剩下背心。不过他一点没有感到凉意,相反是充满了温暖。
雨后的空气清新,街上很静,只有他们两人“嚓、嚓、嚓”的脚步声在街上响起。雨后的空气中夹杂着黄桷兰淡淡的清香,那是从王家小院飘过来的,王家小院快到了。老黄牛和谢小英都觉得路程太短,走在一起还没够,人已进了小院。
老黄牛和谢小英的风言风语很快也传到老黄牛女朋友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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