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中年突围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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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中年突围07

13

唐剑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是那份并购方案，纸页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揉得发皱。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清晰而冷峻，如同他此刻面临的抉择。手机屏幕上，女儿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像一个未爆弹，而家族群里，关于送父亲去养老院的争论仍在持续。

他最终先给妻子回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嘈杂，儿子的游戏声、电视声交织在一起。

“你去学校见老师吧，”妻子的声音透着疲惫，“我实在抽不开身，你儿子今天又拒绝写作业了。”

“可是爸那边……”

“唐剑，”妻子打断他，语气罕见地强硬，“我知道你为难，但我这里也是一团糟。你做决定吧，我信任你。”

信任。这个词此刻重若千钧。他想起昨晚父亲又认不出他，把他当作闯入家中的陌生人，抄起拐杖就要打。

母亲在旁无助地哭泣。专业养老机构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尽管这意味着要承受“不孝”的指责。

他深吸一口气，先回复了家族群里最激烈的三叔：“三叔，我理解您的担心。但爸现在的情况，需要24小时专业护理。我和妈都力不从心，万一出事，我们担不起这责任。我先联系了几家机构，周末，可以一起去看看环境。”

不等回复，他立刻给女儿的班主任去了电话，约定明天下午见面。

然后他拿起内线电话，让秘书重新安排下午的会议——他需要去考察第一家养老院。

起身拿外套时，他瞥见办公桌上全家福照片中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与现在那个沉迷早恋、成绩下滑的少女判若两人。中年危机从来不是单一事件，而是多重压力的叠加态，他在心中苦笑。

14

郑倩的小超市，终于迎来午后的短暂清闲。她抓紧时间清点账目，眉头越皱越紧。营业额持续下滑，而房租即将到期，房东已经暗示要涨价。

“倩姐，今天的青菜不太新鲜啊。”老顾客张阿姨拎着一把蔫了的油菜走过来。郑倩赶忙起身，赔着笑脸：“哎呀张阿姨，真对不起，我给您换一把。今早批发的菜质量就不太好，明天我换个供应商。”

换完菜，看着张阿姨离开的背影，郑倩无力地靠在收银台边。供应商那边已经催款多次，威胁要停止供货。她不是不想付款，实在是丈夫的医药费、母亲的康复费用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手机响起，是女儿学校的电话。心里一紧，通常这个时候来电话，一准没好事。

“郑女士，萌萌今天体育课晕倒了，我们已经送她到校医院，初步检查是低血糖，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郑倩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我马上来！”她挂掉电话，匆忙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锁上门就往学校赶。

电动车穿梭在车流中，秋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稍有不适，父母就紧张得不得了。

如今父母老了，需要她照顾；女儿还小，也需要她照顾；丈夫病了，更需要她照顾。唯独她自己，无人照顾，也不能倒下。

赶到校医院，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郑倩的眼眶一下就湿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紧紧抱住女儿：“没事了，妈妈在。”

校医私下告诉她，孩子可能有点营养不良，建议多补充蛋白质。郑倩点点头，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超市经营不善，家里经济拮据，已经影响到孩子的饮食质量了。

回家的路上，女儿靠在她背上，小声问：“妈妈，我们以后会好吗？”

郑倩握紧车把，用力点头：“会的，一定会好的。”这句话像是说给女儿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