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的语文成绩都还可以，这很大程度上和作文有关。我曾认真回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又是如何接受语言表达方面教育的，想来想去觉得最初的启蒙应该来自奶奶。
奶奶是小脚，没办法下地干活，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我们去奶奶家，爷爷或者叔叔可能不在，但奶奶是一定在的。
奶奶有一肚子故事，张口就能讲。
什么调皮的小孩从高高的树上掉到一个深坑里的草窝上，遇到一位有魔法的老奶奶送他回家啦；行人赶夜路遇到拦路鬼一定记得给鬼买路钱，不然鬼会一直跟着你回家啦；赶考的秀才遇到女鬼来吹灯，一定不要回头看啦…
奶奶讲故事绘声绘色，每次都听得我们全身高度紧张，跟着故事里的主人公或欢喜，或忧愁，或紧张，或害怕。遇到讲“鬼故事”，我们心里明明怕得不行，却忍不住还要听。
听多了这样的故事，渐渐地我也会讲了。我们小孩子一起玩时，我会讲给他们听，一边讲一边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时不时地“添枝加叶”，听得他们都圆睁着眼睛，微张着嘴巴，聚精会神地看着我，别提多认真了。
而我，看到自己讲的故事那么受欢迎，自然备受鼓舞，于是更加卖弄自己，搜肠刮肚想来一些听到的、看到的、胡思乱想的，相干的不相干的通通融进故事里，竟没有人发现破绽，听得倒更加入神了。
如此，我讲故事的能耐大增。
后来上学认了字，有段时间，我甚至自己编写故事，抄在田字格上。当然，这都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致，说明不了什么，但由此可见我对故事的兴趣。
前几年，丁宝小时，每晚要求讲睡前故事，我体内封存已久的能耐再次派上用场，哪怕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只要脑筋稍微转上几转，故事就有了。
有时讲着讲着忽然想到要给孩子那么点启示，便边讲边想，边想边讲，了无痕迹地把寓意揉进去，倒也能顺顺利利地收尾，让丁宝满意地睡去。
不得不说，这是小时候打下的基础。
当然，仅仅是道听途说，“嚼二遍食”是不够的，我对语言表达的学习还来自两方面。
一是家里。父亲是教师，姐姐又高我两级，他们那里总有些教科书或者课外读物，我没有其他可读的，便拿来那些书看，看完了教科书看课外读物，囫囵吞枣，自得其乐。
二是在小伙伴家里。小时候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有的和奶奶一样，住在房台上的，我去奶奶家时，顺道找她们玩。小孩子玩心重，家里家外能翻腾的都捣腾一遍，有时会发现几本发黄的杂志、缺页的书刊，我们当宝贝似的，捧起来，看得津津有味。
小孩子不懂言辞如何，只知道看故事内容，每每被故事里的可怜的小女孩感动到哭，或者被可恨的坏人气得摩拳擦掌。看得多了，也许多少潜移默化受了些影响，到了自己写作文的时候，偶尔脑子里闪过其中一个词或者句子，用上去，如同蓬荜生辉了。
再大些，对文字语言的学习范围更宽更广，越来越能体会到文字的奥妙，犹如一座宝藏，洞口所窥只是小小的一隅，奇珍异宝散发的瑰丽色彩吸引着我，忍不住向前探个究竟。
我自知虽运用文字依然不能尽如人意，甚至很多时候只能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好在始终没有停下脚步，这点小小的坚持，全仰仗童年无意的启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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