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中庸》第六章)
朱熹解释说,舜之所以是大智者,是因为他能够听取他人的意见,不刚愎自用,他好学下问,对日常的浅近之言也要认真审察,对善的部分广而告之,对不善的部分则隐而不宣,舜如此光明磊落、胸怀宽广,谁还不乐于与人为善呢?
他接着说,凡物都有两端,如大小、厚薄之类,善也有两端,应该权衡尺度以取中,然后推行,如此慎重选择,才能做到极致。这些都要依赖自己的精切权衡度量,不能依仗他人。这样知才能无过不及,从而人道才能通行。
我认为,朱熹的解释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
孔子赞扬舜有大智,是与前文的“智者过”相对而言,大智实指真知。舜不但没有“过”的问题,而且还担心自己“不及”,所以不耻下问。《诗经》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舜帝对那些大家看起来很浅显的道理,也要问个为什么,不耻下问向普通百姓请教,然后发布教令。
隐恶,是去恶,而不是对恶隐而不宣;扬善,不仅仅是口头宣扬善,而是用行动鼓励善。朱熹对“隐恶扬善”的解释完全曲解了孔子的原意。
“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朱熹把“两端”与“中”简单地联系在一起,解释为三种程度,更是极端错误,误导后世近千年,以致人们都把“中庸”错误地理解为“折中”,危害犹大。
孔子说的“两端”,即善恶两端,“用其中”之中,实指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天性、本心、良知,而不是不偏不倚、无过不及本身。两端和中,并不是并列关系。
“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百姓讲清楚,这是方法和路径,目的是让百姓依据本心良知来做事。因此真正的知是良知,所谓大知无非本心之知。
《论语·子罕篇》有这样一段话:“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乡野村夫向孔子请教问题,孔子并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所以其心空空如也,孔子的方法是根据,从正反两个方面不断追问事物的是非善恶,启发村夫自有的良知,由他自己得出最后的判断和选择。显然,孔子在这里强调,良知才是真正的知。乡野村夫自知的是非,便是他的良知,孔子虽然圣明,也不能在他的良知上增一分减一毫。
译文:
孔子说:“舜才是真正的知者。他好学下问,对简单的道理也要彻底搞个明白,揭示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以实际行动去除恶,鼓励善,教化老百姓做事都能从良知出发,这才是舜之所以为舜的原因!”
------《中庸章句》审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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