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不结果的辛夷花.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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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青蒿素里的抛物线
立春前的融雪从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凿出细小的冰坑。
寒风中，我裹紧了破旧的外套，蹲在化学实验室后窗，用冻僵的手指收集着檐溜水——爷爷说过，立春前的无根水配决明子，能洗去瞳仁里的浊气。
“又在捡垃圾？”解明辉踹翻了我的塑料瓶，冰水渗进磨破的鞋帮，“穷鬼就该待在垃圾站。”他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冷漠。
我默念着《雷公炮炙论》里的水飞法，盯着在雪水中打转的雄黄颗粒。
阳光穿过摇晃的水面，折射在墙面的元素周期表上，硫（S）与汞（Hg）的原子量忽然扭曲成爷爷教过的“硫汞之变”口诀。
物理课上，当老师讲解抛物线运动时，我正用金篦测量自制滤水器的倾斜角度。
前排飞来的纸团精准击中滤水器，混着雄黄粉的污水眼看就要泼到电路箱——
“32°是最佳抛射角！”爷爷当年教我煎药火候的话突然炸响。
我猛地抬起滤纸，污水划出完美抛物线落入废液缸，在缸底结晶出硫代硫酸钠的菱形体。
“巧合罢了。”解明辉碾碎结晶，却不知他的耐克鞋底正粘着带磁性的四氧化三铁粉末。
这些我在锅炉房收集的磁性颗粒，此刻在黑板上的磁场演示图中，勾勒出他鞋印里的涌泉穴轮廓。
生物月考那天，林小满塞给我半块磁铁：“废品站收的，能测水里的铁锈。”
我用磁铁划过水龙头，附着其上的三氧化二铁在滤纸上排列成井荥俞经合五腧穴图。
教导主任的皮鞋声逼近时，磁粉突然转向，指向他口袋里的雄黄粉锡箔袋。
“这道光合作用实验题，辛夷来做。”生物老师突然点名。
我握着叶圆片的手在颤抖——昨晚煮青蒿素的酒精灯，正是用雄黄当助燃剂。
当叶圆片在碳酸氢钠溶液里上浮时，气泡在瓶壁留下的水痕，竟是二十年前药圃的平面图。
放学后，我在锅炉房煎煮着忍冬藤。
铁锅表面凝结的水珠突然集体滚落，在煤灰上画出正弦曲线——这分明是早上物理课讲的简谐振动！
我掀开锅盖，蒸汽托着艾绒在梁上凝成驻波图样，某个波腹处显着校长办公室的经纬度坐标。
“装神弄鬼！”解明辉踢翻铁锅的瞬间，沸腾的药液泼向配电箱。
我抓起晾衣杆当绝缘棒挑开电线，杆头残留的决明子粉末却在空中形成等势线图谱。
他吓得后退时，后颈撞上我标记着“大椎穴”的蒸汽凝点，突然僵在原地。
教导主任冲进来时，我正用pH试纸测着地上的药渍。
黄绿渐变的色条在夕阳下，竟与林小满提供的二十年前土壤检测报告完全吻合。
“这不是普通的中药，”我举起发黑的试纸，“雄黄在120℃水解产生的亚砷酸，正好能解释水质酸化现象。”
深夜里，我拆开捡来的手电筒，用凸透镜聚焦月光煮着夏枯草。
光斑在墙上的游移让我想起凸透镜成像公式，当物距等于二倍焦距时——月光突然穿透银锁夹层，在墙面投出水银分布图，与林小满鼻血显影的污染图谱重叠成北斗七星阵。
“你以为靠这些破烂就能翻身？”解明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举着的手机照亮我补丁摞补丁的校服，“下周化学竞赛，参赛费够你捡三个月瓶子。”
我擦亮沾着雄黄粉的镜片，月光经折射在墙上分解出七彩光谱。
靛蓝光斑恰好落在他手腕的G-shock表盘上，电子数字突然跳转为爷爷失踪那天的日期。
“参赛费在这里。”我抖落书包里的银杏叶，叶脉在月光下浮现出元素周期表的暗纹。
叶柄处的放射性脉络，正指向校长办公室墙上的《赤脚医生手册》——那下面藏着真正的雄黄购销记录。
雪又开始下了，锅炉房的排气口在积雪上蚀刻出斐波那契螺旋。
我嚼着冷硬的窝头，看蒸汽在玻璃窗上冷凝成相变曲线。
爷爷的声音混着水管冻裂的声响传来：“升降浮沉，既是药性，也是命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冰棱时，我握紧用电阻丝改造的艾灸仪走向考场。
解明辉举着崭新的计算器冷笑，却不知我的草稿纸上，雄黄粉正沿着抛物线轨迹，在他名字上画出一个完美的焓变循环。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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