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这篇故事写一个道貌岸然、偏执、控制欲极强的传教士被自己原始欲望扼杀的故事。小说以麦克菲尔医生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地叙述故事的发展,不带任何批评色彩,将故事原本呈现给读者,让读者从人物性格、心理变化、细节描写各方面揣摩故事走向,更能直观地看到故事的全貌,看到人性本色,分析出人物悲剧性结局以及反讽的韵味。故事的结局戛然而止却是余味无穷,既震耳发聩、内心颤栗,回过头来细细品读却又发现作者早已埋下伏笔。
人物分析
戴维德森先生:
原文:他长相奇特:身材又高又瘦,四肢松松垮垮,双颊凹陷,颧骨突出,脸色犹如死尸一样苍白,但嘴唇饱满性感。他头发很长,眼窝深陷,眼神忧郁,但手形很美,手指又大又长,显得很有力量。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的体内好像埋藏着一团火。当然,这多少也令人感到有些不安。他这种人比较难接近。
从戴维德森的外貌分析,这样的长相实在是想象不出任何美感,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很瘦,感觉像一个毒瘾患者;脸色犹如死尸一样苍白,但嘴唇饱满性感。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这个人死气沉沉,实打实的一名守旧者,代表着宗教保守派;但嘴唇饱满性感,说明他也有个人欲望,这种欲望是原始的、生而为人都具有的、无法溟灭。头发长也是守旧的一种代表,但手形很美,手指又大又长,显得很有力量;手很有力量,可能暗指他手上有权利。最后总结出他的体内好像藏着一团火,让人不敢接近。藏着一团火代表他的个人欲望,隐藏着蠢蠢欲动。火与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雨始终贯穿全文,千变万化,好像永远也下不完,从一开始下雨,他们躲进铁皮屋顶,瓢泼大雨落了下来,就写到了戴维德森的出场,雨是伴随着他而来,也是代表他的一个意象。
读完全文可以看出戴维德森冷酷无情、专制、虚伪、控制欲强,他对宗教的虔诚达到了一个极端狂热,将《圣经》捧在手上,像神的化身,只要他认为对的事,那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做;他对不符合神旨意的事嫉恶如仇,动用一切力量去阻止。然而通过他做出的事可以看出他仅仅是将信仰当作手中的权利命令所有人必须听他的,不能跳舞、不能衣着暴露、不能狂欢作乐,所用人、所有事必须按照他认为的去做,搬出神压制人们内心的冲动与活跃;对不服从的人便利用传教士这一身份找到当地领导强行干预制止,让富人变成乞丐,让不服从管教的人拿不到收入。他满口仁义道德、为感化群众呕心沥血,却并不是真正的仁慈。他并没有对受苦受难的人们多一份理解与包容,反而进行无情的压制。当汤普森这样一个地位低贱的女人出现时,戴维德森一开始就表现出极度愤怒,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干涉无效时,还被泼了酒水,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原文:让她侮辱,让她朝我吐唾沫。她有一颗不朽的灵魂,我必须尽己所能拯救她。“在上帝的仁慈之下没有人无药可救。”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一个都没有。一个人的罪孽可以比地狱还深,我主耶稣的爱依然能将他找到。”
这时候戴维德森反而露出慈悲的一面,展现出神性的光辉,收起愤怒用圣经去感化汤普森。可汤普森仍旧对他充斥着侮辱性的话语。戴维德森这一次彻底激怒了,他要整治这个邪恶的女人,要将她赶出去,他与汤普森一次次进行较量,伴随着雨越下越大,最终他用权利威胁总督强行要将汤普森送去旧金山的妓女收容所。得知汤普森的困境时,他并没有真正地给予帮助,反而固执地认为自己在做一件神圣的事:为她祷告、洗涤灵魂,一味地让她去接受惩罚。戴维德森这种虚情假意、自欺欺人的做法最终遭到了反噬。汤普森反摆一道让他被内心的欲望之火淹没。
戴维德森自诩为神的化身,仁慈、谦卑、舍己度人这些仅仅是表象,他沉浸其中,带上虚假的面具,摘不下来。人性的欲望让他内心的那团火无处藏身,正因为无法正视原始欲望,他矛盾、冲突、分裂,欲望之火燃烧起来,神性土崩瓦解,最终只能走向自杀这条路。戴维德森的人性是复杂的,难以琢磨。
戴维德森夫人
原文:她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脖子上挂了条金链子,底端晃着一个小十字架。她身材娇小,棕色的头发没什么光泽,但发型很精巧,无框的夹鼻眼镜后面蓝眼睛又大又有神。她的脸有些长,像绵羊,但看上去一点也不蠢笨,反而让人觉得机警之极。她行动也敏捷,像小鸟一样。她让人印象最深的一点是她说话,音调很高又刺耳,且没有抑扬变化,落进耳朵里单调得让人心烦意乱,如同风钻无情的轰鸣。
形容戴维德森夫人像小鸟一样,说话的声音单调得让人心烦。戴维德森夫人是戴维德森的维护者、崇拜者,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瞧不起人。
麦克菲尔夫人:胆小怕事、没有主见、随大流,没有判断力。
汤普森:
原文:她可能二十七八岁,微微有些胖,虽能说漂亮,但漂亮得嫌俗气。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一顶白色的大帽子。她还穿了双打光加亮的山羊革长靴子,白纱长袜包裹着的肥肉从靴子口溢了出来。
她是一个妓女,处在人性最低处,但她并没有自惭形秽,反而鲜活明亮、洒脱、热烈奔放,从不抑制自己的欲望,虽漂亮也低俗,留声机是代表她的意象。留声机一响起,她与戴维德森就展开了战争。
汤普森出场是与店主讨价还价,一开始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个女人精于算计的一面。两位夫人得知汤普森与舵工跳舞,打心里瞧不起这个女人。于是,三个女人之间隐隐约约隐藏着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未爆发,奠定了之后汤普森遇到困难,两位夫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求情。
汤普森与戴维德森先生多番较量,最终败下阵来,她又不愿意与当地土著人一起住,当戴维德森先生得知她的过往,要将她送去旧金山去赎罪。她是一个果敢的女人,也能屈能伸,得知自己无力反抗时便放低姿态,向店主和迈克菲尔医生求助。当得知一切都是徒劳时,她想出更高明的招数来,设计让戴维德森先生被欲望腐蚀。她与戴维德森先生每天晚上在一起祷告到很晚,并表示一刻也离不开戴维德森先生,承认自己是一个坏女人,想要忏悔。文中多次提到她穿着邋遢。原文:汤普森小姐还是坐在摇椅里。床没有铺,整个房间都乱糟糟的。她没有费心再穿戴整齐,只套了件脏睡衣,头发也只是胡乱地扎起。她脸上倒已经用湿毛巾抹过了,但早被泪水泡得又肿又皱。她此时的确像个邋遢的妓女。
不得不说汤普森是一个聪明狡猾的女人,善于谋划、伪装,精于算计。文末迈克菲尔医生质问她时,她将那种低贱的世俗的气息演绎得淋漓尽致。
迈克菲尔医生:
原文:鲜艳的红头发,头顶心还秃了一片;皮肤也是红的,长了些雀斑,正好和头发相配。迈克菲尔医生今年四十,瘦得脸都凹了下去,人很有板有眼的,喜欢讲道理;说话声音低沉,带苏格兰口音。
迈克菲尔医生大概是全文唯一一个明白人,他处于一个中间位置,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他谨小慎微,善于观察,能够洞察人心,为人温厚良善,看问题更能看到事物的本质。他既能看清传教士的真面目,也能获悉汤普森的想法,占据着上帝之眼的位置。以他作为文章的叙述者,更能直观地剖析人性,看清本质。
当地土著人:
原文:撑着巨大的雨伞,身上只穿着拉瓦拉瓦,可走路很优雅,腰板挺直,不匆不忙的。他们经过时冲他微笑,用奇怪的口音跟他打招呼。
这里的土著像孩童一般无忧无虑是出了名的,可天晴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文身和染好的头发,总觉得有种恶意。每每他们跟在你身后,赤脚啪啪地踩在地上,你总会不由自主地往后看,怕他们随时会插一柄长刀在你背心。他们的眼睛都长得太开,你分辨不出那背后藏着什么阴暗的念头。他们有点像埃及寺庙壁画中的人物,特别久远的事物总有其恐怖之处,在这些土著身上就能感觉到。
当地人始终蒙着神秘的面纱,带有很强的民族色彩,他们的围裙,他们狭小破旧的房子,文身等等。他们跳舞、参加聚会,形象鲜活。
人们往往会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产生恐惧,当地人在他们一群人的心理便是这样,因为不熟悉所以恐惧,没有一个人愿意住进他们家里。
雨
雨既是当地的自然现象,大雨不断,更是人物内心情感的描写。
从他们来到这座岛上,就写到有几颗雨点落下来了。传教士出场,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始终不见停,雨又开始下了,无情的雨不停落下,那种凶恶似乎只在人心里才有。
原文:这雨渐渐让他有些不安。因为这里的雨不像在英国,轻柔地落向大地,他只觉得这雨中有种残忍,甚至莫名有些可怖,好似大自然原始的力量就蕴藏在那份歹毒里。这里的雨甚至不能说是倾泻而下,它简直是奔涌而来的,仿佛是天堂决堤了一般。瓦楞铁屋顶上没有间歇起伏的轰鸣声让人快要发疯。这雨水好像自己有大仇要报。有时候你会觉得雨再不停你就要尖叫了,可突然你又感觉被抽光了力气,连骨头都软了,心里只剩痛苦和绝望。
雨与人物心理活动交相辉映,暗示着故事的走向。
原文:他乘火车横穿美国的时候,曾经从窗口看见过那些山,就像巨大的鼹鼠丘[鼹鼠打洞扒出泥土,形成小土堆] ,陡然从平原上耸起,形状圆润。
戴维德森先生的这个梦境很有意思,根据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山是男性生殖器的代表。从这里便可以看出故事的结局。戴维德森的欲望已经压制不住了,他靠着难以言表的兴奋支撑,最后陨落在欲望里。
作者仅仅是通过人物外貌形象、行为举止言谈寥寥数笔就能看到人物的本质,以及面对事件时做出的反应,由表及里塑造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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