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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问起我妈妈的职业,我总有固定的一套说辞。
“你妈妈是在哪工作的呀?” “医院。”
“哇!好厉害哦!那你妈妈是医生还是护士啊?” “都不是,她是一名配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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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印象中,我妈妈也是穿白大褂的,只要穿起她的白大褂,她就开启了工作模式,那神情不比注射室拿针的护士姐姐要好看多少。那天放学我编了个老师留堂的谎,跑去和小伙伴玩水。被喷湿的校服黏在我身上,晚风一吹来冷得我只打哆嗦。
悄悄地溜回家之后发现妈妈回了医院值班,我舒了口气。妈妈在冰箱上给我留了纸条:“儿子,妈妈今晚回去值班,晚饭热好放在锅里,明天叫爷爷带你去少年宫。妈妈。” 我看着厨房里整齐划一的布置,仿佛看见了被妈妈整理好之后的药柜,筷子勺子都有它们固定的地方,料理台擦得一尘不染,锅静静地放在灶台上。我觉得我喊一声集合,这些厨房用具就会像准备好的救护队一样整装待发。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妈妈已经回医院上班了。爷爷没有带我去少年宫,反而带我去了妈妈工作的医院,因为爷爷看我早上神情不对,一量体温发现发烧了。
我坐在取药区,像一个打破花瓶的孩子等待父亲的责备。然后我从正前方的取药窗口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发梳好包在白帽子里,身上的白大褂很合身,肩膀不高,侧对着窗口,双手在各个药包之间跳跃着。
然后这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下一个取药的单子,停顿了一下,对着话筒喊了一次我的名字,然后窗口前的电子显示屏闪过我的号码和名字。那时市中院的取药区还比较简单,话筒和红字LED屏是主力军,致力于让这个房间里每个人都听到自己的号码。我走上前去,妈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叫爷爷分给你吃,我回去再找你。”
我多希望她今晚还值班,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发现我拿她给的吃中饭的钱去买小水枪,最后水枪坏了自己还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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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来我看见她穿白大褂的机会就很少了,一是因为我去了外地念书,二是区区小感冒也犯不着去医院了。去年的中秋节我只有三天假期,也没有回家,我妈妈就带着爸爸坐高铁来看我。妈妈说这是她头一回中秋节在外地。
她给我带了月饼和水果,她把月饼切好,水果洗干净,并排放在旅馆的桌子上,说:“这个月饼一人一块,奇异果呢你就留着吃,一天一到两个,恐龙果也是一天一到两个……” 我很嫌弃地看着她,说:“行了妈,您这是分药呢?我自己想起来会去吃的。” 我妈既无奈又慈爱:“你啊,和你爸一样,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
因为要回医院上班,妈妈在这边待了两天就急匆匆地回去了。我看着我妈妈拖着行李走向站台,心想如果一下车就给她一件白大褂,她一定能立马投入工作,但是为什么,妈妈看起来好像没怎么变老,这白大褂总是旧得那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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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节,我回了家和妈妈一块。五点下班闲着没事,我就到医院接她。她从大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柿子和两个小礼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些诧异,我问她:“妈妈您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妈妈笑了笑,举起手里的东西给我看,“这个柿子是护士刘姐给我的,她说她今天买的柿子特别甜就给了我一个。这两个小礼物啊是我们科室那两个小丫头给的。”
我刷了刷手机没有专心听她讲话,随口问她:“那您明天几点的班啊?” 我妈拍了我一下:“你妈明天不上班,你妈光荣退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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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上班也穿白大褂,但她不是院长也不是医生,她只是个普通的配药员,每天在患者和药房当中周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而就是这个枯燥的工作,她整整做了三十年。祝大家今天中秋节快乐,祝我妈今天正式退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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